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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怪物的规则

已经神志不清的雨初突然感觉到一股烧灼般的痛苦,酸麻的电流滑遍全身,手指不停的颤抖蜷缩,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控制,这种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的感觉,这感觉要比刚刚被那个女吸血鬼咬的时候更加强烈。热度从手腕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尖叫了出来,痛的钻心刺骨。

身体弓起,脆弱的脊骨弯曲,犹如一只濒死的天鹅。还有脖颈划出献祭般诱人的弧度,喉咙不经意间溢出的惊呼,这一切都让安杰尔的眉头越皱越紧。血丝带着甜美的玫瑰香味缓缓沁出,流入他的喉间。明明前一天刚刚被赫拉逼着进食过,可这个女孩的血液竟然轻易地唤起了他的那该死的‘食欲’!

扑鼻而来的血香,与毒药没有本质区别,安杰尔只觉得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抓住他,甜香入鼻,好似瞬间来到阿鼻地狱,最深处的绝望,最苍白的纯真,最真实的惩罚。

剧痛和丝丝奇异的甘美的感觉撕扯着雨初的神智,让她痛苦难当,无意识的张开唇,呼唤着某个名字。

眼睛已经因为‘进食’而开始充血的安杰尔在即将失去理智的瞬间听到了某个声音。细微的,坚定地,充满了情愫的呼唤声,几乎引出了他的眼泪,胸口绞痛成一团。

他放下口中美味的手腕——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是自己离开那诱人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失控的情绪,一阵兵器划破空气的风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动作灵活的一低头,脑袋虽然避过剑锋,可他那头随风飞扬的飘逸秀发却未能幸免,愣是给削断了三分之一。

安杰尔铁青着脸,目露凶光的看向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和兰飒斗得不可开交的吸血鬼在左手幻化出了血色长剑,企图偷袭兰飒的时候顺便稍上了他。

安杰尔动作异常灵活的一个后翻,一枪逼退了辛西娅,强行把兰飒推出了战圈:“嗨,伙计!换手了!那女孩大概没事,你先带她离开。为了我可怜的头发,我要好好调教一下这位不够淑女的小姐!”

兰飒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抱起雨初转身离开。卢修斯早在刚才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这一片区域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回去吧,孩子。别再出现在阳光下。”

辛西娅惊讶的看着收起武器的猎人,开始觉得似乎自己正在触及一个不该触及的东西。

“因为你死了的话——歌里·梵卓就会失去抑制。”安杰尔缓缓抬起弧度里就透着高傲的下颚,微微笑出了尖利的犬齿。

“你是……!”辛西娅醒悟的看着银发的邪魅男人。

“嘘——”

安杰尔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红眸泛出浓厚如血般的光泽。“好孩子是不会多话的,你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和歌里抗衡,如果有什么难处,就去勒森魃家族寻求帮助吧,会得到回应的,我保证。”

“不过,”安杰尔把斗篷向后一扬,活络着双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次的事情你们玩得太过火了。虽然我一向不善于干这个,如今使用的又是另外一种力量。不过,即使他们在,说不定刚才就已经将你杀了。我所能做的也一样能达到我的目的。”

他忽然露出残忍的微笑,张开双手,四周顿时像是阴影遮挡了阳光一般黯淡下来。

“做错事就必须受一点惩罚哦,辛西娅·梵卓。做好心理准备吧。”

随着安杰尔发出的古怪音调,痛苦充斥着辛西娅的身体,她无法抑制地发出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尖叫。烈火烧灼她的骨头,浓酸入侵她的血液。她向后倒下,头狠狠撞在石地板上,每一次呼吸都推动新一轮火焰烧遍她的全身。她无助地抽搐着,挣扎着,头颅痛苦得几乎爆炸,嘶哑的惨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缓缓地,极度迟缓地,痛苦消退了,如此缓慢像是过了千年。她虚弱地抽搐着,吃力地吸着空气。很久很久,又过了一个千年般长久之后,她才勉强地翻过身,全身肌肉像化了水一般颤抖着撑起身来。

安杰尔走近她,弯着腰尽管做着如此冷酷的事,这个银发红眼的男人依旧给人一种贵族的风范,好像他就是贵族的代名词,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是那么赏心悦目。

“夺取别人的生命,是如此容易的事情——可是,大规模的猎杀人类是个违背血族矜持的愚蠢行为。”动作温柔的把辛西娅脸上的黏着的发丝拨开,安杰尔和煦的微微勾起着嘴角,“记住,不要再次犯下这种错误,孩子。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辛西娅微颤着地垂下纯血种高傲的头颅,以示自己的恭顺。等她再次抬起头,银发的猎人已经消失无踪。那股仍然残留在空气里的杀意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吸血鬼是崇尚力量和血统的种族,而这个男人——让身为纯血的她感到恐惧!

“怪物……”

辛西娅艰难的爬来,跌跌撞撞的快速离开这座城镇。

灼热、干渴、疼痛……

雨初觉得很不舒服。最重要的,她发现自己因疼痛而咬破的嘴里溢满了鲜血,窒息感越来越强,可她现在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被活活憋死的时候,一种微凉的柔软触感印在唇上,凉凉的水慢慢流进嘴里,让她渐渐恢复了力气。

缓缓着张开干涩颤抖的眼睑,近在咫尺的是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有着淡淡的冷漠的、疏离的感觉。淡漠的神情,仿佛像个看淡尘俗的人,却又像不让别人了解自己一样。

男人看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她,再次轻触了一下那柔软的唇瓣。像是带着生命里一样的水再次渡了过来。

雨初愣愣地看着那双眼睛,直到唇上的柔软触感消失,才看清了那整张脸。高挺的鼻息配上那足够可以勾人魂的嘴唇,表现出这个男人特有的魅力。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型,短短的黑发,散发着一种来自成熟的美。

“清醒一下,送你回家。”

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看到他唇上那抹鲜红,雨初猛然醒悟,这个人刚刚是用嘴喂她喝的水,而且,最后一次与其说是喂水更像是亲吻。这个认知让她呆滞了起来。

“未经允许亲吻女士……男人都是这么粗鲁的吗?”

雨初的声音很嘶哑,喉咙还痛的像有把火在烧,每一个字都说的缓慢而费力。但接吻这种事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发火的冲动。

“你咽喉里淤积了太多淤血,不疏通一下,会窒息而死的。”那个严肃的的黑衣男人看着雨初,语气依旧平淡的而没有起伏。“还行活下去的话,快点离开这里。”

雨初皱了皱眉,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向大街。这个男人让她下意识的觉得焦躁,她想尽快离开。

忽然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过来使劲搂住她的腰部,力量之大,竟然把她肺里的空气都压出来了。她被硬往后拽着拖回街道的阴影里,与此同时,她的痛苦喊声也变成一阵类似于窒息的喘息之声。

“有东西过来了!”她听见男人凑近自己的左耳低声说道,“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你这猪猡!”

雨初竭力抵抗巨人的铁钳般的搂抱。她歇斯底里一般破口大骂。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任何人触碰都会让她惊恐万分,被袭击撕咬的恐惧感已经深入了她的灵魂里。

“放开我!”

但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他一边左手握剑时刻准备战斗,一边只用另一只手的力量,就把拼命挣扎的她拖了过去——尽管雨初手脚并用地不停扑腾。

一声狼嚎穿透了空气响彻了整个小镇,男人皱着眉看了一眼怀里狂乱挣扎的女人,突然松开手臂,任她跌倒在地。

“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太阳出来。”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冲出了街角。

雨初踉跄着爬起来,拼命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她现在不想接触到任何东西!

就这样,她一直跑出了小镇,跑进了森林的边缘地带。她疲乏不堪,衬衫上沾满汗水及血迹,一只衣袖被撕裂,裸露的左臂上有几道深长的伤口,还不断渗出鲜血。她走到溪流旁边,一面发抖,一面跪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喝着,又用溪水洗净伤口,撕裂衣裳,小心包扎起来。然后,她勉强爬到树下隐蔽的所在,精疲力竭地睡去。

入睡没多久,雨初突然惊醒。感觉到两条强有力的手臂抱起了她,将她抱往某个所在。她努力挣扎,对方却抱得更紧,令地无法动弹。

“不要紧的。”

有一个柔润的声音说,在夜雾里她似乎看见男性瘦削温和的脸。

“你很安全。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还很虚弱,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到屋里面去。”

雨初不再挣扎。虽然她知道她应该反抗,但是她实在太疲倦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要做什么?你带我到那里去?”

“到安全的地方去。”

“到你的家里?”她感到昏昏欲睡。

“不是我的家。”他细声回答,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永远不是我的家。不过至少可暂时供你歇息。”

她听到水声,好象他抱着她涉过溪流。前方山脊上,她瞥见一座古堡在月亮的余晖下的暗影,有三座尖耸的高塔。奇怪,她想,菲尔斯镇的附近好象并没有那座古堡。

但是,她已经无力再思考任何问题,昏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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