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初
小学六年级快毕业的时候,我还在农村。每天上学,下学,打草,回家,吃饭,写作业,睡觉,像往常一样,感觉不到一点生活的变化。只是随着升学考试的临近,同学们谈论起升学的话题多了起来。
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同学们不分学习好坏,一起顺利地升级,直接升到六年级。那个时候,降班已经有了相当大的难度,想要降班,如果不找校长疏通关系,那也是个棘手的事情。我们班,基本上都赶上了这个好政策,尤其是从小学一年级降到我们班的孙勇,李秀龙等几个学生,最近经常被老师点名夸奖,“孙勇啊,你让我省点心行吧,算老师求你了行吧。你别成天就知道一个调皮捣蛋,就知道一个欺负人,你,还有李秀龙,孙建军,你们怎么两下子,我还不知道。就说你,我教一年级时,你读一年级,我教三年级时,你还读一年级,如果没有九年义务教育,你能跟着同学们一起升到六年级?”摄于孙勇及其恶势力团伙的淫威,同学们听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地笑,也有几个胆大的,背景硬的同学,笑出声来,孙勇们听了,低着头,不时地拿眼恶狠狠地睃大家,孙勇的目光扫过我的眼睛时,我一个寒噤,忙抬脸看老师,生生地把笑融化在心里。老师继续说,“所以,我说嘛,能混个小学毕业,也算你们的福气了,今天我开门见山地跟你们直说吧,为了保证咱们班的升学率,自己估计考不上初中的同学,你就别参加考试了,放心,毕业证照发”。
在老师的忽悠下,孙勇和李秀龙,还真放弃了升学,我想,他们早就上得够够的了。当他俩潇洒地扔掉书包的那一刻,他们的学习生涯戛然而止,不知他们当时的心里是兴奋呢还是兴奋呢。对于不爱学习的人来说,坐在沉闷的教室里,黑板上的字像天书一样看不懂,老师讲的话根本飘不进他们的耳朵,后来,就连抄作业,他们都感到了吃力,那真是,照猫画虎画不像,顺着葫芦画瓢瓢不圆,对于他们来讲,上学,听课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不上了,也就解脱了,这一点,我自认为我是理解他们的。
由于少了他们几个,原来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几个学生,也收起了玩心,毕竟,考初中不是个小事,分数线在那里摆着。随着考试时间越来越近,班里的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首先是下课后,出去玩的同学越来越少,再后来,自习课上的嘈杂声突然就没有了,大伙都在做着最后的冲刺,用我们班主任的话来讲,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过,以上描述的问题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在这里小吹一下的是,在五年级升级的时候,金良老师在不担任我们的数学老师时,当着全班的同学说过,咱们班学习最好的就是增良了,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直接上初中,是不成问题的。后来,他为了关照我,把一班的数学课调到了我们二班的自习课上,他讲数学时,会把我叫过去,直接开小灶。一次,我考了年级第一,金良老师又把我叫到他们一班,当着全班的学生,做了一堂汇报。当然,这也是小学生涯里最让我引以为豪和感到骄傲的。大考前一个月,情况发生了变化,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情况是这样的,我本来是要报考县中的,在当时,能考上县中是全县考生心中的梦想。不知乡文办室的领导出于什么目的,在我们毕业考试前组织了一次知识竞赛,要求各个小学毕业班的年级前五名必须参加。就这样,我和几个学习好的学生来到了乡中指定的考场。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我“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全乡第一名,高兴之余,一个消息如同深水炸弹把我惊在原地。
当年望海乡的所有考生均不得报考县中,乡知识竞赛前三名的学生免试名费升入初中。对于虚荣心极强的我,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是致命的,这打击就像一记闷棍,把我打倒在地,半天缓不过劲来。
我成了被流放的囚犯一样,无缘于毕业考,无缘于县中,我心中的梦想被击碎了,那感觉怎一个难受了得,那是相当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