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儒雅的父亲,发现了少年的他的心事,语重心长地求他——没有错,求他,让他不要触碰爱情,让他不要给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哪怕一丝的希望。
他说:“小承,大悲大喜,你承受不起……”
他说:“小承,你要真喜欢她,就给她留条生路……”
年少的他不懂,也不甘。
所以才会有季桐以为的顾叔叔家的书房初相遇。
等到他那个绝望的清晨,他执意要为溪见送行,战栗着在溪见的墓前,他失声痛哭,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而病情发作轰然倒地,他才明白“雄雕亡,雌雕坠崖相随”是怎样的悲壮。也终于懂得,他的漠视和放弃,才是季桐的生路。
“那么好的女孩,她有那么美好那么长的岁月,何苦连累她,叫她年纪轻轻就一世悲伤?”
季桐,你不知道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放手,所以漠视。
我曾经的莽撞和无知带给你的痛,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终有一人能安抚。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眼睁睁地、努力地促成你和顾溪见的婚约。
季桐,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我却不敢告诉你,不敢……
那个时候,我有多想、多想拥抱着你,我有多想抚平你蹙起的眉心,有多想骑着白马迎回披着凤冠霞帔的你,你知道吗?
你痛一分,我伤十分。
伤害你,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可是,如果一分伤害,能换你未来的幸福和一世欢颜,多痛我都愿意去承受……
你从来都不会知道,那个绝望的清晨,倒地的那一刻,闭上眼前,模糊的视线里,我看着天空成双成对的白鸽滑过,我有多么庆幸,我曾那样决绝地漠视你,我曾冰冷讥诮地嘲讽你……
没有人知道,前生病逝之前的那一年,那次几乎让我死去的病情发作是因为什么。那么猛烈的发作,大家都以为是我的心脏承受到了极限,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是惊恐万分的悲恸所致。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看见了溪见的死亡视频。大家曾告诉我的他车祸抢救无效,其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溪见——我们共同的朋友,我病弱妹妹的爱人,他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亲手放开了方向盘,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冲天的火焰吞没了他……
……
爆炸的声音……如死亡之花一样艳丽妖娆的火红色……
……
我想象着溪见在那个雨夜的绝望,浑身的血液冰凉透底,心仿佛被人踩在脚底无情地碾压。
那个暴风雨夜,他根本就没有被送到医院抢救过,消防员扑灭大火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具焦炭……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那一刻的悲恸、惊恐和绝望……
我妹妹羽溪没了,深爱她的溪见放开了生命的方向盘。
我不敢想象……我深爱的你,如果你知道……
如果你知道,我深深爱着你就如同你深深爱着我……
如果我曾牵过你的手……
如果你知道深爱着你的我生命力将会一点一点的消散,直到永远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