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小顾不上左腿的伤口,连续几个后翻,右手一扬,腾蛟剑再次出鞘,舞动如风,密雨难侵,将身旁的羽箭一一扫落。一大片嘈杂的“叮叮当当”之声过后,才快步走到孙襄身边,说:“这里机关重重,襄儿你就跟在我身后。”
马小小将腾蛟剑横摆胸前护住周身,牵着孙襄的手缓步走进石门,只见这是一间十多平米大小的石室,除了四壁描绘宋代战场的壁画之外,空无一物。而正对着来路石门的墙上,却多了一个与石门大小相仿的凹槽,凹槽上密密麻麻如蜂窝一般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孔。马小小说:“看来这里是一间偏室,这面墙的后面便是机关室了。从我们开启石门,到遇上血蛮子,再到石门打开,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时间,猜想这机关的设计者,是运用了一般盗墓者在石门开启之前,不敢先行踏入石室的心理,想一举将来人尽数歼灭在石门之外。虽说是为了防止墓室被盗而采取的手段,但未免也太毒辣了一点,所以我想,这墓里肯定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连续的扑翻,孙襄的墨镜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尘灰,她摘下来在衣服上轻轻擦拭着镜片,说:“可是我刚刚在上面看到的那个人影,现在却没了踪迹。虽然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人’,但他引我们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而他跟王谱成三人的失踪,会不会有关系?”马小小沉吟半晌,说:“这一点,在到达主墓室之前,我确实不敢下定论。至于那个‘人影’,我们还是戒备为上,毕竟目前还不知道敌我关系。”
孙襄没有再戴上墨镜,在石室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墓墙上的壁画也已经脱落了大半,不过有刘瑾良这个百科全书在,也不用费心去靠壁画的信息来猜测墓主的情况。最后把视线集中在那机关凹槽左侧角落:“小小姐,那边,又有东西。”
马小小正在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门户机关,听到孙襄的声音,举着鹰眼照过去,却冷不防的,从那角落里也是一束光照了过来。马小小一怔,奇道:“这里当真还有人?”定神再看时,不禁哑然,那角落里哪里是有什么人,只是自己的手电光被反射了回来而已。
不对啊!马小小脑中突然一个激灵,快步奔了过去,只见那墙角处,竟然斜靠着一面大镜子。不是古代的铜镜,而正是现代的玻璃镜子。这镜子约五十公分宽,半人来高,左上角碎了一大块,边上也是参差不齐,很是破旧,就像是随便在哪个垃圾场捡回来的一样。
镜子的前面还摆了两根没点燃的白蜡烛,中间还有一叠纸钱,就差一盘供果和一个香炉了。怎么看这镜子的布局,都像是某家死了老人,灵堂前的摆设一样。孙襄问:“小小姐,你看这镜子会不会跟米仓山那一次的摄魂镜一样?”马小小摇了摇头,心中已有了计较,对着镜子喊道:“既然引我来这里,还不现身?”
马小小话音刚落,镜子前的两根蜡烛忽的亮起,然后从那镜子的底部慢慢涌出一团头发,继而越升越高,额头、脸庞、下巴、身子,整个出现在镜子里面。马小小站在镜子前,恰像是她在照镜子一般,只是那镜中人及其诡异,脸上一团模糊,看不清五官。
马小小问道:“你有求于我是不是?”镜中人缓缓地点了点头。马小小又问:“你被封在镜中,想我放你出来是不是?”镜中人又点了点头。马小小再问:“你既然被封印,定是做了大恶,现在还妄想逃脱吗?”镜中人低下了头,那镜面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血渍,一笔一划,像是有人用毛笔蘸了鲜血在写字一般。孙襄随着血渍的笔迹慢慢念了出来:“三……百……年……了……”
马小小冷笑一声:“你是认为,你被封印了三百年,就算偿还了你做下的罪孽吗?”镜中人再次沉默,马小小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好吧,放你出来不难,但你得答应我,立即去入轮回,不可贪恋阳世。”将腾蛟剑一挥,“你要知道,我能放你出来,要灭了你也是易如反掌。”镜中人点点头,忽然抬起右手,指了指马小小身后的机关凹槽。马小小知道它是为了感激自己,特意指点在那机关凹槽下面有东西。于是捏起擒龙印,逆念五字绝言,只听喀拉一声轻响,那面镜子顿时粉碎,连一点渣都不剩。地上的纸钱也同时燃了起来,片刻后,随同那两只蜡烛,慢慢熄灭,消失不见。
孙襄刚问了句:“它走了吗?”忽听一个男子的叹息声传来:“唉……你还是这般菩萨心肠。”马小小握紧腾蛟剑,惊问:“什么人!”那声音却不再响起。孙襄四处看了看,说:“没人了。”
马小小愣了一会儿,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那声音好像很熟悉,可偏偏又抓不牢。甩了甩头,只能暂且不去想,走到机关凹槽前面,挥剑斩了几下,原来这凹槽表面只是一层薄薄的石板,被腾蛟剑一斩,顿时碎落,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空间来。马小小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那里面放了一样事物,在手电下反射着银光。
孙襄拿出那件事物,才发现却是纯银打造的,形状就如同两个弯弯的新月,一个月牙直立在另一个横卧的月牙之上,铸造得虽不甚精美,却也惟妙惟肖。马小小接过来看了半晌,说:“这倒像是某一个组织的徽章,这文燚将军当年是岳元帅麾下的猛将,岳家军中,能够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又是背嵬军,难道文燚也曾是背嵬军的人?而这徽章就是背嵬军的图腾?”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知道了,襄儿。咱们分头查看,这墓室墙壁中一定有一处跟这徽章一模一样。”
孙襄一时不明所以,眨巴眨巴淡蓝色的大眼睛,问:“小小姐,你说什么?”马小小已经开始在墓墙上四处摸索探查,头也不回的说:“这个纯银打造的双月牙徽章,一定就是开启这间偏室暗门的钥匙。只要能找到同形状的凹槽,咱们就能直奔主墓室了。”说着已经搜索完了机关凹槽右面的墓墙,又说:“不过也没那么顺利,按照《天罡降龙令》的记载来看,这样的偏室一般是有两条墓道,一则生,一则死。幸亏发现了这枚徽章,否则要咱们俩这么摸索下去,搞不好会走到死门里去。”
孙襄把弄着手中这枚形如双月牙的徽章,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又抬头扫视了一圈墓室,说:“小小姐,我看到了,在那边,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凹槽。不过……这徽章怎么回事?”
马小小问:“怎么了?”走到孙襄跟前一看,才发现原本是纯银打造的徽章,此刻却焕发出五彩琉璃的光芒,一时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于是说:“先别管了,襄儿,你去把它镶在那凹槽里。”
孙襄答应着,看着手中越发梦幻炫丽的徽章,挠挠头,走过去将它镶嵌在自己看到的凹槽中,形状大小正好合适。只听得“扎扎”几声,机关凹槽右面墓墙上,一道暗门向内缓缓开启。马小小喊道:“先避开。”手持腾蛟剑,拉着孙襄伏在暗门之侧,等了将近五分钟后,没见有任何异样,马小小用腾蛟剑在墙壁上切下一块尖石,用力丢进门后,也未发现触动什么机关,于是说:“跟紧我。”当先踏入暗门。
这门后果然又是一条墓道,鹰眼手电的光照不到三米开外,孙襄揉了揉眼睛,极目望了一回,说:“小小姐,这墓道好像很深,我看不到尽头,不过,这里也没别的东西。”马小小说:“那好,咱们继续向前走。”孙襄“哦”了一声,又说:“可是,那个人影……究竟去哪儿了?”马小小说:“通过这条墓道,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到时候说不定会知道一些端倪。不过,这条墓道这么太平,反而有异,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条墓道果真十分太平,两人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没遇到过什么机关埋伏之类,也不再见到什么变异的巨兽。马小小仗剑在前开路,孙襄举着鹰眼死死跟在她身后,胆子渐渐放大,脚步也随之加快。再走半个多小时,马小小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说:“这条墓道……未免也太长了吧?照这样走下去,咱们说不定得走到嘉陵江去了。”
孙襄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停下脚步说:“小小姐,要不咱们往回走走看。”马小小觉得这条墓道一定不简单,远比有机关埋伏的地方恐怖,当即同意往回走。
马小小凭感觉估计,往回走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两人从偏室进来的时间,暗吃一惊,还没说话,孙襄惊异地问:“小小姐,那个……暗门怎么不见了?我记得很清楚,按距离来说,咱们现在应该在那暗门前面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