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站在城市的尽头眺望。你来,我飘在城市上空盘旋。你无影无声,我在你的世界游荡。
周三是个不闲不忙的日期。
前台的周娜在无人的空隙,重新修整一番自己。这会,没有午饭后的惺忪和满脸红晕。画过眉,施了粉,经过楼道,一股子胭脂味,玫瑰香,弥漫开。这一去一回,低头工作的人都知道是周娜来过了,她就像墙上的时钟,每天准时准点要这么巡视一圈,方可进入工作状态,其实也不由她,否则老板要在她的工资里扣掉这少走一趟的费用。
周娜填完作息时间表,看看日历,这月算是整齐的完了。为午间的考勤,周娜记恨上那个人。上个月,那人中午要出去取快寄,给周娜说过几分钟就回来,结果老板进来对着看电脑的周娜说道:扣掉宋烨这个月的全勤奖,查一下宋烨有几次上班点在外面咖啡馆。这一查,宋烨的工资比往常少八百,周娜的工资少二百。
老板是出了名的严,但没想到这次动真格。周娜因包庇扣掉全勤奖,宋烨不赔礼道歉还给人摆脸子看,凭啥啊!两个人在微信里本来是玩笑的话,结果一字落地变成大恨。周娜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坚持下去,一开始几天也只是气气而已,几天过去,那张甜美的笑脸又成了自己招牌。宋烨根本就不理她的那张脸,给谁笑啊,卖笑的。站在对面盛汤的周娜一扬手,刚打来的西红柿蛋花汤就泼到他的脑门上,一切的好感,一切的暧昧,瞬间凝固。开弓没有回头箭,两人相互拉黑互不往来。
周娜很早就认识宋烨。和他们一波来实习的人,公司就剩下他俩,是同龄人,还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中午朋友打电话还问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如何,周娜说,没关系,还不如路人呢。朋友说问她,还继续闹?周娜说,能闹个啥?本来就没明确关系,或许是时间长了不是爱情的感情成了爱情,那一碗蛋花汤下去,什么都不是的。两个女人调侃一阵,约定晚上瑜伽馆见面。
下班后的周娜无事,早早就去了瑜伽馆。接近三伏天尾巴,依旧很热。天热,几乎没有有几个人坚持锻炼,现在镜子面前连她算上才三个人。人少,大家缺乏兴致,听着音乐人懒洋洋的,几乎进入冥想的境界。教练看着大家的样子,换另一曲子,说是自由练习。周娜顺势就趴在瑜伽垫上不动了。
人进入另一种状态,思想还在白天的模式里。下午看见宋烨,两个人都是昂首挺胸。周娜看不惯这人的这般样子,有些虚,还有些温吞。周娜就用怀里的资料夹挡住来人的身影从墙边铿锵有力的走过去。但是她明明听到一声“哎”的声音,听到对方驻足的声音,她没理会。
周娜谈不上对宋烨有多好的感觉,但也没有嫌弃的想法,从实习生变成同事的关系。同事之间有人谈恋爱,喜欢拿他们调侃,有人结婚,拉着两人做伴娘和伴郎,是大家有意撮合他们。最切近机会的一次,周娜肚子疼,疼的冒冷汗。同事说,宋烨开车去,拉人上医院。人没送到大医院,送到社区诊所,他同学处。男医生看着蜷缩的周娜对宋烨说:没事,就是生理期,婚前婚后都会有这现象,开三片止疼药就行。宋烨自语,还有这样的肚子疼,要是在深更半夜那可折腾人。这样的男人谁受得了,吃一片药,人缓上劲,脸上也有颜色,周娜谢过医生,死活不做宋烨的车,站在黑夜里叫一辆出租回家。事情过后,周娜对宋烨的表现另眼相看,有意疏远彼此的关系,话说回来还是两个人的姻缘不到。
尽管没有进一步增进往来,但是周娜的心理对宋烨还是充满憎恨和敌意。觉得一个女人因为生理期肚子疼还被人嘲笑,难道三十已过的他就没有亲近过女人,家里没有女性?周娜自有了这样的疑问,再次肚子疼的时候,专门到社区医院找他的同学旁敲侧击打探一番。结果还真是令她失望,宋烨是个孤儿。看来跟他的某些行为举止是有渊源,周娜看见宋烨反倒没有那么苛刻,竟然还为自己曾经的举动懊恼。可是那懊恼和冲动还没来多久,就被那一句没名堂的话一下子又把她内心柔弱的地方,填补的坚实的不得了。
李艳来了,身后还有宋烨,在前台交涉。此时的周娜透过顶上的玻璃看到缩小的李艳和宋烨,看他们四周环顾,就是没有起身的意思。教练对着她躺着地方连喊两声,说是有人找。周娜这才慢腾腾的从垫子上爬起来,爬的动作好慢,有些笨拙,自己都觉得好笑。宋烨看见了又不知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语。
周娜穿的瑜伽服,和在公司的形象完全不同。凹凸有致的身形一下子展现在宋烨的面前,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让李艳两人等她一下。
看来朋友还真的是意撮合她俩的事,说是时间还早,小聚一会。三个人出来,直接上二楼的咖啡馆。宋烨一直都是站在俩个女人的身后,落座点餐直到李艳找到理由离开,宋烨才从人后走上前去告别。周娜看着站立的宋烨,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了当:有事吗?现在没有外人,有事就说。宋烨看着周娜:没想到办公室外的你真好看,感觉像另外一个人,真好。周娜丝毫没有疑虑:像什么?不就是卖笑的。
宋烨讨好的脸面再一次僵在那里。我是为上次的事情道歉,为这句话道歉的。周娜看着对面的人:没必要,为这事还拉个垫背,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这么大的人还让别人来壮胆。说完话,拿起包直接下楼。留下一个条纹衫戴眼镜的宋烨,长久的坐在窗子跟前,思索自己来到这都干了什么事,李艳也只是刚刚碰见的,都不容人解释一下。至于那句话,那天他真的是在生别人的气,生气老总为什么就偏偏扣掉他的工资,晓得他一月里去了几次?他每次去喝咖啡,都会给侍应生小妹小费的,她是告密者?意识恍惚中难道把周娜当做咖啡店小妹发泄自己的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