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没有理会艾米的询问,而是继续说:“听母亲说,当年她怀我的时候,正是父亲政治斗争最厉害的时候,他现在的妻子知道母亲的存在之后,便试图奉劝母亲离开父亲,只要她开个价钱。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母亲她为人偏执的很,一条道跑到黑,撞了南墙也不甘心回头,更何况他真的不是图父亲什么。听母亲说父亲出身贫寒,老家在农村,全靠自己考上了大学,做了公务员,一点点的往上爬,想必他是过怕了苦日子,才会选择仕途这条路,既艰辛又难走,且要步步为营,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没有重新洗牌的机会了。后来父亲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他妻子家境殷实,父亲是某局长,母亲是某大学里的教授,属于高干子弟。他们恋爱后,妻子的父亲自然是极力反对的,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出身和背景,学历一般,能力也谈不上出众,又怎么能迎娶走局长的千金呢。
“父亲当时的想法是,只要能把她闺女哄住,不怕老局长不同意。毕竟就这一个女儿,拿着当个宝,平日里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如果姑娘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话,老局长不同意也得同意了。父亲一边和她谈恋爱,一边又参与政斗设计计策,让局长女儿在她父亲耳边吹风,帮着父亲高升。有了局长这个后盾,父亲的仕途走的越加顺畅。不过话说回来,毕竟千金小姐,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惯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视你为下人的姿态看待父亲,他们的矛盾与日俱增,昔日的感情早就荡然无存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父亲与母亲相识,那个时候母亲并不知道父亲的身份,更不知道他早就已婚,母亲傻傻的跟着这个男人一年又一年,也曾无数次幻想着,跟他走进婚姻的殿堂,白头偕老。相处多年,母亲的死心塌地让父亲心生愧疚,后与母亲道出了实情,也是在这个时候母亲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当时父亲面临着一次省里人事调动,可以说这个提拔将是史无前例的,有势力有背景的官员都开始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这当然也包括父亲。”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母亲被黑道绑架,条件是要父亲放弃此次争权,否则将对母亲不客气。父亲虽爱权贵,但仍不至于将骨肉至亲于不顾,他最终选择了我们母子俩。大概是因为母亲怀孕的缘故,也为了护我周全。她终于下了决心离开C市,逃离父亲的视线,自己选择了平静的生活。可是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一个孩子,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来源,而日子也是越过越拮据。幸好后来,父亲找到了母亲,并且每个月会给我们固定的生活费,派人过来送东西,打点一切。说实话,这些年,我是恨他的,毕竟在他心里,权贵第一,而我们是第二。哪怕他与妻子膝下无儿无女,我们仍抵不过他手中的权利。”
“最近的这几年,我见他的次数多了,也越发的觉得他老得太快,比起同龄人看起来苍老许多。我想也是他年轻的时候机关算尽,耗费了太多的心血,衰老过快的原因。而如今他跟那些临退休的老人没什么区别,很少过问现在的局势,不在与人走动,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关系网了。而他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明白,人这一辈子,毕竟是活给自己的。他功于心计这么多年,不停的追逐权贵,最后也被权贵所累,那些曾经低三下四的官员们,如今看他没权没势连正眼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我倒是心中暗自庆幸,这样的话他才能真正的找回自我,找回自己迷失多年的快乐与平静,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余生,我替他高兴才是。”
艾米惋惜的说:“他的手段,当初听我父亲提起过。毕竟同为官僚,谁都不干净,谁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血。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单单是背后的势力,更多的是脑子。而他的脑子,是父亲当年那一批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时至今日,父亲仍经常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件事,他现在的职位真是不敢想象。”艾米一脸的遗憾,如果能见识见识当年的刘先生,想必一定是受益匪浅。
顺子苦笑道:“还是算了,见识过父辈们的手段,你就会觉得我们现在活得真的是太简单了,无论想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需要有顾忌,哪怕出了什么状况,你也不担心没人收拾这烂摊子,但是他们呢,他们真的是从人堆里爬出来的,杀出了一条血路给自己,努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说句实话,我真的特别佩服他们。”
顾言疼惜的看了看顺子说:“哥们,我真不知道你是这遭遇,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多嘴问你,让你自己揭开这伤疤,这不是活生生的往你伤口撒盐吗?别怕,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跟我们一起说,毕竟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你说是不?”
我呸了一声反驳道:“顾言你会不会说话,我们怎么就是臭皮匠了呢,我们心思聪慧着呢,你以为我和艾米都跟你似的,智商低也就算了,情商也可以约等于0了,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不是应该跟顺子说,你老子既然这么有钱,以后的山珍海味是不是都包了,但是兄弟姐妹们出去嗨,就是潇洒,给苦逼的我找找灵感,这才是正道,你可倒好,你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其余的三个人都被一本正经的我逗乐了,毕竟这种气氛我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顺子,是恭喜他老子重新认识自己对待生活,还是恭喜他老子终于失势不再是权贵,相比这两个我都开不了口,就默默的一句话不说,在心里默默祝福他老人家好好度过晚年,享受天伦之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