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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月色深情

翌日,风清日丽。

宁子娴却是又请了简太医前来替自己与石泉妍看诊。

白芷先前已经陪着简太医看过了石泉妍了,此刻又跟着过来请简太医给宁子娴诊脉。简太医取出一青瓦色的请脉包垫在宁子娴手腕下,又搭上一块洁白的绢布,告一声“得罪”,才敢把两指落在宁子娴的手腕上。

片刻,简太医似松了口气道:“娘娘万幸,素昔身子强健,只是受了一点风寒。微臣会开些发热疏散的方子注意保暖,再用生姜和艾叶熬的热水多泡澡,就会好的。但切记切记,这几天不许再见风了。“

宁子娴取过绢子按了按塞住的鼻子,闷声道:“多谢简太医。”又道:“不知淳选侍如何了?”

简太医却是摇了摇头,似是沉吟不已。

见着简太医如此,宁子娴愈觉得不安,便道:“简太医是常来常往,专照顾本宫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

简太医思量再三道:“受寒和惊吓都是小事,微臣开了安神药给淳选侍喝下,已经安稳睡了。风寒虽重,调理着也无大碍。“

又顿了顿:”只是要紧的,是淳选侍的足伤。”

简太医道:“淳选侍是足心的涌泉穴挨了打受了伤,才会如此虚弱,形同重病。”

却是叫宁子娴等人皆是奇道:“涌泉穴?“

简太医沉声道:“是。涌泉穴又名地冲穴,乃是肾经的首穴,又是肾经与心经交接的要害。微臣查看过小主的足心,涌泉穴的位子乃是被荆棘重创之地,说明下手之人是特意挑了这个地方的。此穴一旦受损,等于肾经与心经同时受损,便有失眠倦怠、精力不足、晕眩焦躁、头痛心悸等症并发,加之小主受寒,真是险之又险。”

宁子娴大惊失色,只觉得心头沉沉乱跳,忙问:“简太医,可有什么法子医治么?“

简太医沉吟许久,才道:“微臣会仔细掂量着开个方子,使寒气外泄,伤口愈合。也请,沉声,只要娘娘连着喝几天药和姜汤,娘娘吩咐伺候淳选侍的宫人们,每日用热盐水浸泡小主双足的涌泉穴,热水以能适应为度,每日临睡前浸泡半个时辰。另外每日正午用艾灸熏涌泉穴,每日一次,至涌泉穴有热感上行为度,熏好之后敷上用酒炒过的赤茱萸护着。等到伤口好了之后,再每日按摩,但求见效。”

宁子娴听他细细说了医治之法,知道还是有法子的,也稍稍安心些,眉头也松开了一截,“那就有劳简太医了。白芷,好好送简太医出去。“

简太医告辞退下,宁子娴向着偏殿方向张望了片刻,晓意忙道:“娘娘请放心,一切都打点好了。淳选侍已是服了安神汤药,此刻已经熟睡,想是连番折腾,人也累坏了。您若想看她,等到淳选侍醒来,奴婢立马向娘娘回禀就是。娘娘且养养精神吧。”

”嗯,也好。“宁子娴懒懒答道,”对了,本宫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宫外的事情奴婢出不去,也知道的不大清楚,只是宫里的事儿……“却是四下瞧了瞧,贴近宁子娴道:”当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了……“

”哼,“宁子娴却是气极反笑,”本宫到底看在与本宫一同长大的份儿上,顾着白芷的一片心,却是不曾想到曾经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心思可不少啊!“

”娘娘不必跟这般人见气的。“

”本宫当然不会。“一抬眼却看见白芷从外间进来,头垂得低低的,。

”白芷……“宁子娴倒也不是故意回避,”想来你也该清楚了……“

却见白芷猛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是夫人从小抱进府,跟着小姐的,奴婢做牛做马也还不了再造之恩……“

有些哽咽:”奴婢来时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也还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陪在小姐身边!“

”我知道的,白芷!“宁子娴到底重情,扶着白芷起了身,直直的看着白芷:”我知道你与她从来就不一样的!“

“娘娘,和该高兴的才是啊!”晓意笑道,打破了这般悲戚的场面。

“是啊,和该高兴的……”却是微微整理了仪容,“晓意,本宫叫你准备的,可是都弄好了?”

“不敢辜负娘娘厚望!”晓意笑道。

“那咱们就静静等着吧!”

白日里道是清风日丽,影柳重娑。入了夜,又见月色温柔。贤琰帝解了朝冠,更衣常服,青玉坠白袍,在皇后宫中用了晚膳。

“皇上!咱们的温宪当真是可爱的紧呐!”

自从温宪洗三过后,便被抱入了皇后的凤藻宫中,虽是还未明说养在皇后膝下,却是享受着嫡出公主的待遇,一日里便有四个奶嬷嬷喂着,三五日的去看看其生母祺良仪李拂柳,也正因其诞下公主,贤琰帝便命其搬进了凝鸢宫怡和殿坐月子,毕竟锦瑟一宫不能有两个主位。

“是吗?皇后喜欢就好!”贤琰帝不见得多失望,也没表现出多高兴来。

“臣妾自然是欢喜的。”才说完,便将温宪交给了奶嬷嬷,毕竟才出生的婴孩儿娇弱,“臣妾倒是想要为皇上抚育子嗣,只是……”

众人倒是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皇后紧接着:“臣妾年岁颇大,到底不必其余妃嫔年纪轻,好生养的,所以皇上今儿可是要翻那位妹妹的牌子?”皇后玉手一挥,敬事房的太监便将绿头牌一一呈上。

贤琰帝一溜看去,倒是瞧见了‘宁嫔’,想起雨夜里那一抹看似怯弱又十分坚毅的身影,唇上含了一抹笑意:“倒是很久没看见宁嫔的牌子了。”

“宁嫔前两日身子不净,不易侍奉皇上,臣妾就命人撤了她的牌子,今儿才放上呢”

“既是这般,就宁嫔吧。”

“可是要接了……”

“不必了,朕刚好无事,便走过去吧,景瑄宫离皇后这儿也不远,当消消食儿了便是。”

“也好!”皇后起身含笑,“王延英,点上琉璃灯,亮些。”

“皇后也早些歇着吧,这天儿越发冷了,又要准备年节的东西,着实幸苦。”

“臣妾应该的,恭送皇上!”皇后笑得端庄。

却说贤琰帝正走着,又觉天色见早,便徐徐步于林,只唤王延英执一奁随,至于月霖湖,立雕栏,见卷石,间藏碧兰,风过柔香。怡然环顾,遥见山石月水落尽处,莲步款款来,伊人秋霜。倒是叫人心情舒畅不已。

“娘娘,今儿侍寝呢!”

“知道了!”宁子娴笑道,“还不替本宫梳妆?”

“是!”

弯弯娥眉似一轮新月,清澈的眸子仿若碧潭秋水般灵动有神。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乌黑的秀发从中向后分开,相对盘于脑后,两侧微微突出,两缕细长的辫子缠于发髻周侧。中间挽一蝶状发饰,三颗银白色的花饰点于其心。后秀发长至腰际,两缕青丝垂于胸前,两条烟水色丝带飘于秀发之上,并无过多修饰。着一身鹅黄色长裙,胸前好似芙蕖之瓣,层层叠叠,若隐若现。又一白色轻纱掩于其上只留三寸约长,腰间系一款款云白色纱带,裙下摆轻如飞烟,飘飘若飞,水袖开至腿膝,随风而动。一身虽无过多修饰,淡淡木槿香,却给人一种灵动,神圣,想要亲近之感。

几许思量无释怀,“这天儿还早,想必皇上没这么早来,先陪本宫出去走走吧。”娇儿成眠含笑柔意。

“是。娘娘”

衬月莹莹,莲步款款,湖水悠悠,心神驰驰。

俄尔风清,却闻步语声,心惊声颤却故作镇定:“谁!”

贤琰帝原本只是想着一个人走走,却是在拂枝转眸间,瞧见了宁子娴于湖畔静娴芳雅,一颦一笑,纯真娇柔,叫人目不转睛。一时兴起,便退了众人,想着曾今那次月季月夜,心中微动,身隐伊人后,并手环玉腰,沉吟低喃:“仿有许多日。。不见宁儿,倒是有些……”垂首细嗅其香:“想念了呢……”

将伊面己,轻捋鬓边发,柔缓言:“宁儿平日,可不耐步禹独于此,这盛暑过寒冬至,宁儿不在温暖适人的合欢殿将养着,行来此作甚?朕闻得太医语你身子,受凉不好……”

侧环楚腰:“不过,宁儿既然可步于此,想也愿赏景流佳吧。”

微微顿:“这月霖湖偏西有几处小景,朕以为,可颇得伊心。”

却是一惊,待闻得一抹熟悉嗓音,不知为何面上飘一丝绯色,心中戚戚却又不复平日骄色,愈发似水温柔,诺尔:“皇上…”

闻之言语,愈发感动,素日不见之思念涌上不想:“臣妾素日里哪里是不想,而是不能……”

续之有意,视其双眸:“臣妾,独向黄昏,何清清,奈何玉兰不早春。”

自靠帝怀,难得如此时光,目光迷蒙自留几许温柔,语色娇娇:“皇上,既是“颇的伊心”

莹莹望帝:“皇上可愿领妾夜游?不知可有“藻荇交橫”之景”

却见竹影婆娑,晖披一人颜,得闻鹂莺,贤琰帝浅笑晏晏:“既是美人相邀,朕又有何由可拒?”

粼粼清流,月映其间,携女步路,星辉蝉鸣,惬然矣:“宁儿可知近来宫中流言?”

与帝随行,帝语惊吾心,然不动声色,莞尔一笑:“皇上,流言止于智者,臣妾虽不慧,但也不会任由其人随波逐流。”

宁子娴灵眸微转,又道:“皇上,尘埃落定有日矣,咱们还是莫辜负了这夜色才好啊!”

遥指远处:“皇上,看,那“凸碧”“凹晶”,怎的以前不曾见过?”

续:“难不成是皇上新作?难得如此二字,倒是新奇,衬的湖幽,山高,水静,月小,真是个好地方”

贤琰帝眼中划过一丝锋芒,明了伊人意,不置可否:“宁儿能有此言,看似确然不知此事,”

转言:“事中带月天,不提了不提了”

玉颜朱唇,清泠音绕,淡笑回应,却也是顺着宁子娴玉臂所知指的方向看去:“宁儿觉得是新作?何不妨仔细看看,这里,可是朕欲修与你的,只是一时繁忙,倒是。。”

微垂龙眸:“迟而未送了……”

再转眸,月色袅绕,宜人真真,忽有夜风西来,解麾刨,覆披削肩,柔声:“夜凉,宁儿可还愿续游?朕今夜,可与伊同。。”

兜兜转转,耳旁清音震碎柔心:“皇上…”

宁子娴也是些许情动,有些哽咽:“臣妾…辜负皇上心意…”

眉梢淡愁,眼眸水莹莹,肩上承量自知,言语迟迟,:“皇上想着臣妾,妾初时任性,然今皇上一语,宁儿,心满意足矣……”

眸视之情深,却有女儿意,轻挽皇上,笑意盈盈:“既是夜深月凉,宁儿陪皇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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