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年3月3日零时。
整个莞邑市都下着滂沱的雷暴雨,原本纷繁的闹市都显得格外的安静,仅有的安静只有参差不齐的雷雨声作为点缀,在原本的安静上添加了独特背景音乐。此情此景在市中的红梅镇也毫不例外,只是在红梅镇中的金沙村在安静中透出一丝丝的凄意。
零时33分,伴夹着喧杂的雷雨声,在一间破败的瓦顶房下,孩子出生了。出生在一片宁静与吵杂中,连哭声似乎被雷声所同化。
子云墨轻轻抱起孩子,第一个眼神并没有多少欣喜若狂,更多的反倒是五味杂陈。他一手抱起我,另一手轻轻扶起秋璃,让她缓缓地坐起来。
“璃儿,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秋璃轻轻接过孩子,滑落的泪水中显现出无限的喜悦,享受着孩子稚嫩的叫声。顿时,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弥漫着幸福感。两人相互环抱着孩子,悦意满满。
良久,一阵轰隆的雷声打破了令两人的陶醉的气氛。子云墨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轻轻地吐出这一句:
“璃儿,你想好了吗?”
秋璃忽然浑身一颤,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的消息,她深情地看着手中的刚刚入睡孩子,温柔地摸着孩子娇嫩的脸轮廓,她对孩子的深情连子云墨也为之动容,不敢再做出丝毫的打扰,因为这是秋璃这一生第一次做慈母,说不定也是对这个孩子来说的最后一次。秋璃抿了抿嘴唇,终于眼角处的泪珠忍不住顺着轮廓打在了孩子的小脸蛋上。
秋璃看着熟睡的孩子,泣不成声。
子云墨看着泣不成声的秋璃,欲言又止。
雷声再次响起,雨,下的更大了,似乎在提醒,似乎在催促,似乎在折磨。
“我,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好吗?”秋璃提着抽泣的嗓子说道。
子云墨看着孩子沉思了一会,抬头望着漏水的瓦顶,在较大的裂缝中,他在密密麻麻雨中仿佛看到了一颗带着微弱亮光的星星,他,着迷了,不管这是否眼花,他都不再在乎,他只知道这一刻,着迷了。
“星遥。”
秋璃抬头看着子云墨。
“星遥。子星遥。我们孩子的名字。”
秋璃摸了摸孩子的脸颊,温柔说道:“星遥,我们的孩子。”
“璃儿,走吧,时候不早了。”子墨云哀伤地说道。
“云墨,我,走不动了。”秋璃泪流满面。
子云墨深深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的寒心刺骨,他忿恨着自己的无力,他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掌心的血丝犹如在他心脏中流出一般,痛彻入骨。
终究子云墨痛苦地说道:“来,我,我,我背你。”
秋璃强忍着心中的剧痛,用尽浑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子云墨小心地背起秋璃,用背带将襁褓中孩子背在自己的胸前,戴上雨帽,穿上蓑衣。艰难地走出了家门。
雷雨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却似乎下得更大,更响了,这更是令子云墨步步维艰,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让脚步慢下来,每拖慢一秒钟,虚弱的秋璃会如雪上加霜般更加的痛苦。
子云墨在令一间完整的瓦顶房下停住了,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妇,好像她早就等待三人的到来。
“兰心,对不起。”子云墨说道。
穆兰心连忙打断子云墨,说道:“我明白,不用说了,秋璃呢?”
“兰心。”秋璃从子云墨后背露出了头。
穆兰心看着痛苦的两人,心里也不禁凄酸。她无法想象两人到底内心会有多大的痛苦。
子云墨解掉胸前的背带,和秋璃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将口袋中的一块小小的木制寿桃放在孩子的襁褓中。
“兰心,这孩子。拜托了。”子云墨几乎是带哭声地说道。
秋璃把头埋在了子云墨的背后,她剩下的只有抽泣,她不敢再看孩子,生怕仅仅多看的一眼,她都会失去原有的理智。
“嗯,放心,我会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他。”穆兰心接过孩子关切地说道。
“穆兰心!穆兰心!穆兰心你死去哪啦?!”一阵暴躁的声音狠狠地传来。
“糟了,是权贵喊我,我不能多久留了,你们一切要当心。”穆兰心突然气急败坏地说道。
子墨云和秋璃自然是知道穆兰心的难处,不过这一句他还是缓缓地说:
“嗯,孩子,他叫子星遥。”
“子星遥。”穆兰心看着孩子,欲言又止。
“穆兰心!你给老子出来!滚出来!”声音来得更近,更暴躁了。
“我记住了,你们,你们这一路一定要多多保重,特别是秋璃,知道么?”穆兰心连忙说道。
子墨云深深地点点头。
“兰心,辛苦你了,拜托,拜托!”子墨云恳求道。
“保重,兰心,你是我们唯一能信任的人了,请你一定要等我们回来!”秋璃探出头恳求道。
“我会的。”穆兰心心中泛起了哀伤。
子云墨再次紧握自己的双拳,沉重地走去。后背的秋璃此刻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与雷声同化的痛哭。
穆兰心看着两人在雷雨中渐渐模糊的身影,心中也是有着说不出的酸楚,自己唯一的两个朋友,一个青梅竹马的好姐妹,一句无力的“请你一定要等我们回来”说不定此生已经无法再相见了。孩子是她对他们的念想,而他们两人的念想却只有子星遥这个名字。那孩子呢,他的念想又是什么呢?
穆兰心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开始呢?而又该如何开始呢?这一刻她是迷茫的,但她也是坚定的。她内心的呐喊告诉她,这伴着雷雨出生的孩子是她生命中特别的存在!
子云墨和秋璃上了一艘渡船。无力的两人坐在船里,秋璃依偎在子云墨怀里,在冰冷的空气中两人抱在一起,祈求能得到一丝温暖,
雷雨似乎精疲力竭了,停了。
子云墨和秋璃似乎精疲力竭了,睡了。
子星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