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饭，打你个王八蛋。”
叮叮当当的铜铃在这林中小路上，响的分外嘹亮，再加上这稚气十足，又昂首扩胸的大声嚷嚷，骑着的老黄牛慢悠悠，走上了半刻钟，也只离开了几百米的路途。但这日头却是高升起来了。
“老黄啊，你倒是快点得跑啊，搁家里时候，俺也没有亏待你不是，”老黄牛身上挂着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童子，左右两髻用灰色布条扎紧，耳垂双髯，皮肤倒是晒得黝黑，一双葡萄眼正不耐烦，双腿也夹紧牛腹，手掌拍得牛背作响。只是这老黄牛还是步步稳稳的，一步一步，慢慢悠悠。
“唉，老黄，照你这步子，等俺到了阳西坡，这太阳都落云根里面去了。”见不论怎么催促，都没得个办法让这老黄牛步子加快，小童子干脆仰面躺在牛背上，又从牛腹左边布袋子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粗饼，“要是真能打个老虎就好喽，这样就有老虎肉吃了。”一边啃着这粗饼，一边嘴里也不得闲，又开始哼哼，只是声音比方才倒是低了几分，“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小童子这边悠闲走着，身后却传来哒哒哒哒紧促马蹄声，小童子起身，嘴里还有着一口粗饼，望着后方尘土飞扬，“老黄，快看快看，有马哎。”葡萄眼晶晶亮。
这快马转眼已经到了眼前，没半分犹豫抢道而过，带起的灰尘却是扬了小童子整整一脸。“啊呸，”小童子嘴里还没有嚼完的那口粗饼忙不迭的吐出去，双手吗一把脸，一脸凶怒，“赶着去祭祖吗？跑得这劳什子快，不怕阎王爷收了你这小鬼儿。”
“你倒是不怕阎王爷没收了他当小鬼儿，先把你给收了。”小童子摇头晃脑，一副理所应当，“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半夜鬼敲门，这人骑个马在小道上跑这么快，一定是做过亏心事的，他做过亏心事，俺没做过，自然是阎王爷去收他，不会收俺。”
“你怎知他做了亏心事，也许是家中急事呢？”这凭空兀自出现的舒朗声音，在斑驳疏影中，似乎清风拂面。
“我自然知道，”小童子在慢悠悠老黄牛身上，顺手拉扯下一根路边张长伸出来的红花儿，花儿一掐，对着花骨儿底部就嘬了起来。“你这样的，定然是不知道。”
“这红花儿不怕有毒？”这林子里一个空空余着一个骑着老黄牛的小童子，并不见他人，这舒朗声音虽是动听，却也透着真真的诡异感。只是这大太阳底下，那鬼魅倒应不会出现。
“你这般与我说话，不怕见鬼？”小童子不回话，反而倒打一耙。
“人丑自要躲着人走，免得惊了他人不是？”那空荡的声音笑意盎然，很是趣味儿。
“俺娘是说越是说自己丑的，越是长的太好，”小童子似乎嘬完了花儿，又把个红花儿头上扎去，“唔，参加人家婚礼簪个花儿喜庆些，你要不要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