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的通话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即便已经有一个或许将不久于人世。路承抬头望着路上昏黄的路灯,他对路方国最深刻的记忆,只停留在7岁那年。
小小的路承站在路家紧闭的大门里,对着门外那个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喊着“爸爸别走”。可是路方国还是越走越远,那身影决绝无情,甚至连头没回,就那样一点点消失在路承的视线里。
自此,路承便被养在路家,一手由路震带大。爷爷很疼他,他的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但路承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在他不懂事的年纪,会追着爷爷问起他的父母,每每如此,路震便会长久的沉默,有时甚至会大发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路承渐渐的明白,他的爸妈,是整个路家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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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谨被电话吵醒时,正在做梦,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大三那年,她因为路承被系里的女孩子排挤欺负,为了她,向来温和的路承黑了脸,大发脾气,在一堆又羡慕、又妒嫉的目光下,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那个阴暗的胡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路承发脾气,可是心像是掉进蜜坛里,甜腻腻的。
醒来时室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徐小谨沉浸在当年的那份喜悦甜蜜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手机响了第二遍,她才迟钝的接通。
是路承的号码。
但说话的却不是他。
“您好,是…小小吗?”
陌生但礼貌的声音喊出这声“小小”惹得徐小谨一愣,半天才答话。
那头的人似是有些为难,语气有些讨好:“是这样,有位先生在我们店这喝醉了,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只存了您一个人的电话,如果您方便,能来接一下他吗?”
喝醉了?!
徐小谨的眉头紧皱,来不及细问,要了地址就匆忙挂断电话,她顾不得仪态,胡乱套上大衣夺门而去。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路承他,从来不买醉。
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徐小谨老远就看见趴在吧台上不醒人事的路承,他的周围围着几个服务生,每个人一脸为难。
这个画面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路承会在嘈杂喧闹的酒吧里买醉,甚至身边还会围着几个风尘女子。
所以这个雅致而且干净的酒吧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几个大步来到路承身边,几乎是一瞬间,刺鼻的酒气充斥着口鼻,几乎让她窒息。
这家伙,是喝了多少?!
“您是小小?”
其中一个年轻的服务生发现了她,有如看到救星一般双眼冒光。
徐小谨点头,凑上去拍拍醉鬼的肩:“路承,路承。”
却不料她的动作让已经烂醉如泥的人大怒,口齿不清的强调:“都说了别碰我!谁都不许碰我!”
另一个服务生一脸无奈:“他不让任何人接触他,就是这手机我们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徐小谨的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划过,软绵绵的,她灿然一笑,对着几个服务生道谢:“谢谢你们了,他交给我就好。”
守了半天的几个年轻人终于得到解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徐小谨在路承的身边坐下,嘴角衔着一抹微笑,嘴巴靠近路承的左耳轻声说:“路承。”
几乎是下意识的,路承抬起他犹如千斤重的脑袋,视线模糊的看像声源方向,嘴里喃喃着两个字:小小
“路承,是我。”
这不承认还好,一得到肯定,路承便放心的又趴回吧台,这次,任凭徐小谨怎么叫也不再起来。
徐小谨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招呼了一个服务生,两个人勉强搀着高大的路承上了车,一路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