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山谷连夜打造了七十把长弓和足够的羽箭。天一亮,白云就叫来人马战士带上弓箭,带着木椟和木瓜赶回前方营地。
回到前方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白云来不及休息,吩咐人召集弓箭射手。很快,弓箭头领带着属下的几个队长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百多名弓箭射手。随后,长刀头领也匆匆赶来了。
远处,木瓜召唤着木椟拖着一头焱咢的身体,在检验新制箭簇的威力。
“那个新来的奴隶是谁?”
弓箭头领问道。
“他叫木椟。”
白云说道:
“老总管认定,他就是部落的未来,预兆中提到的森林之子。”
长刀头领和弓箭头领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诧异。
一年多以前,大祭司从神灵那里得到预兆。预兆中,有来自草原之外的森林之子,在部落最危难的时候来到草原,带领人马战胜强大的敌人,拯救人马部落,免于灭顶之灾。
在后来的日子里,预兆成了人马部落坚持战斗的理由和信心。
长刀头领和弓箭头领相互看着,按捺着心里的隐忧。
这个人类,实在太年轻了。他这样的年纪,给谁做儿子都不为过。问题是,他有能力拯救人马部落吗?部落又真的敢把自己的未来,交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的手里吗?
“决定吧。如果相信预兆相信森林之子,就要相信这个年轻人类,就要尊崇他。”
白云看着长刀头领和弓箭头领说道。长刀头领看着远处的木椟,撇动着嘴角说道:
“战士们的尊崇要靠他自己去赢得,我们无法决定。”
远处,木瓜攥着从焱咢尸体上拔下的羽箭,冲着白云兴奋地高举起来。
弓箭头领看了一眼长刀头领,冲着白云问道:
“老总管会不会搞错了?我是说,我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认定谁是森林之子。就连大祭司也不知道森林之子长什么样。”
白云看着跟木瓜有说有笑的木椟,半晌说道:
“他能带领我们打赢战争,他就是森林之子。”
“要是我们搞错了呢?这个奴隶不是森林之子,就只是一个奴隶?”
弓箭头领问道。白云低下头,叹出了一口气答道:
“到时我们就已经被灭了种。也就不会在乎他是谁,从哪里来了。”
被挑选出的七十名弓箭手排列整齐,站在白云面前。木椟和木瓜来到白云身边,白云看了看木椟,拿起一把长弓冲着那些弓箭手大声说道:
“这种新制的弓,是经过仔细计算,制造出来的,是长弓。专门用来在长距离下射杀那些沙漠野兽。你们有一晚上的时间来学习使用它。明天,在战场上,我要看到你们使用长弓的杀敌效果。”
白云说着把长弓递给木椟。
“这个人,是你们的统领,你们要听命于他。”
那些人马弓箭手看着木椟,一个弓箭手忍不住说道:
“他是一个奴隶。”
白云厉声喝道:
“谁说的。站出来!”
说话的弓箭手站出队伍,看到白云凌厉的眼神,低下了头。白云转过头问弓箭头领:
“依照军纪,该如何处置?”
弓箭头领还未开口,木椟说道:
“他只是好奇我的身份,没必要执行军纪。”
木椟说着向前踏出一步,看着那名人马弓箭手说道:
“我曾被部落当成奴隶,在碎石场砸石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现在,你了解了吗?”
那名弓箭手看着木椟,点着头。
“还有谁,想知道什么,现在就提出来。”
木椟说道,目光扫过人马弓箭手。人马弓箭手默默看着木椟,没有人提出问题。木椟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部落让我统领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服从命令。”
木椟话音未落,一个人马弓箭手大声说道:
“我不会服从一个奴隶。”
木椟停下来,大声问道:
“谁说的,站出来。”
一名弓箭手站出队伍,冷冷地看着木椟,毫不畏惧。木椟转过头,看了看弓箭头领说道:
“我还以为人马战士纪律严明服从号令呢。”
弓箭头领看着木椟,面色阴沉。在他旁边,长弓头领的脸上露出隐隐的愤怒,看着那些弓箭手。木椟转过头,冲着人马弓箭手问道:
“还有谁,不愿服从我的命令,现在就站出来。”
又有几个弓箭手走出队伍。木椟看着那几个人马弓箭手,看着他们或是嘲讽或是轻蔑的眼神,接着问道:
“还有吗?”
一些弓箭手显得很犹豫,看着左右的同伴。
“趁你们现在还有选择,做出决定。”
木椟说道,看着那些犹豫的弓箭手选择留下,或者走出队伍。
白云转过头看着弓箭头领,低声问道:
“这就是你的队伍?”
弓箭头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弓箭手,面色铁青。木瓜看了看白云,又看着木椟,觉得自己应该说句什么。可是,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木瓜抬起头看着长刀头领。长刀头领撇动着嘴角,目光落在木椟身上。
“没有了?”
木椟问道,目光扫过人马弓箭手。
“刚刚有人质疑我的身份,质疑我是不是奴隶。这没什么。我被人马抓住关在营地,忍饥挨饿受到鞭打,成为你们眼中的奴隶。这不需要隐瞒我也并不觉得丢人。因为我从没把自己看做是一个奴隶,从没停止过抗争。部落找到我,让我伸出援手帮助人马,战胜敌人。我答应了,来统领你们。身为战士,你们可以好奇我的身份我所经历过的那些事,但你们必须服从,服从我的号令。我不知道谁给你们胆量,让你们敢于抗命。只是,在我这里公然抗命者,罪当死。”
木椟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人马战士,弓箭头领长刀头领,全都齐齐地看着白云。甚至连木瓜也瞪起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白云。
走出队伍的弓箭射手,足有三十多人。木椟的那句话,就意味着三十几个人马战士全都要以死以正军令。在人马部落,还从没有哪个队长,部落头领能够当众斩杀这么多的战士。人马的战士。
白云默默地看着那些人马弓箭手,咬紧的牙关牵动着两腮的肌肉不停地跳动着。
一名弓箭手队长跟弓箭头领低声说着什么,不等他说完,弓箭头领就凑近白云说道:
“不能杀他们。他们,他们可都是我最优秀的射手,都是身经百战带有战功的战士。他们中间有两个已经升任了小队长。还有那个,最边上那个,他的四个兄弟全都战死在前线,家里面就剩下他一个了。前线战事正紧,我们对自己的战士大开杀戮,是会动摇士气的。”
白云紧盯着人马弓箭手动也不动,像是根本没听见弓箭头领的那些话。弓箭头领求助地看着长刀头领。长刀头领看着白云,一张脸上黑沉沉的,透着浓浓的杀气。
弓箭头领转过头看着木椟,想让木椟收回命令。可是这句话要怎么说?难道..要去求他?
木瓜也一脸紧张看着木椟。
整肃军纪,当然重要。身为士卒,以下犯上抗令不遵,当受重责。木瓜原以为木椟会鞭打他们。根本没想到木椟一张口,就要那些战士以死抵罪。
就算我们是森林之子,能给部落带来胜利的希望。可我们还是人类,刚刚摆脱奴隶身份的人类。那些人马,会为我们斩杀自己的战士吗?
过了许久,白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低着声音说道:
“抗命者,罪当死。执行吧。”
弓箭头领绝望地摇着头,长刀头领冲着围栏外吹响了唿哨,叫来自己的卫队。一个人马弓箭手突然大声喊道:
“我要跟他决斗。我要跟那个奴隶决斗!”
木椟伸手摸向腰间,摸向倚神短刀。弓箭头领和长刀头领转过头看着木椟,鱼贯而入的长刀战士也纷纷站住脚步,等着长刀头领下达下一道命令。
木椟看着那名人马弓箭手,摇了下头说道:
“你没有资格跟我决斗。我也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说完,冲着列队的人马弓箭手大声说道:
“拿起弓。从此这把弓就是你们最亲密的伙伴、最动心的爱人。你们要小心呵护倍加珍惜,不能丢失她不许损坏她要用你们的生命保护她!”
白云看着木椟,冲着长刀头领摆了下头。鱼贯而入的长刀战士拖着那些抗命的弓箭射手拖出了队伍。
“他最好就是森林之子,不然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弓箭头领恶狠狠地说道,转身怒冲冲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