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嘴角掀起一丝弧度,体内的热流沁透四肢百骸,意识之火如同一条条无孔不入的触角,扎进陈默陈身体的每一处,如同大树的根须,将神域和身体牢牢联系在一起,筑基阶,原来是这样。
陈默凝聚意识之火自斩,斩断身体与神域之间最后一点隔膜,神域对身体不再是隔岸观火,雾里看花,而是完完全全的掌控。
陈默的意识一动,身体各处筋骨、肌肉就随之调动,左手使出“斩龙式”,蓄积凝练和速度,右手挥出“劈斩无锋”,力量与气势汇集,双斩合一,“无锋斩”再次凝聚,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磅礴的力量在大铁剑上涌动不息。
这一击,陈默踏筑基阶,本命战技全力发动,力量内蕴,发之,石破天惊!
无数的红色光线从图腾柱上汹涌而出,随着老兽人推出的双手,向陈默席卷而来。那一根根红色光线如同钢丝一般,极具韧性,无数光线校合,形成一股股细小的光绳,光绳织成层层叠叠的光幕,笼罩沉默。
陈默的剑,直指苍穹,沉凝如山。
陈默的身,绷紧如钢,蓄势待发。
陈默的神,凝练如一,势无不破。
陈默的身影如同一阵风,陡然消失。
卡布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化,“神海的波涛”是一招能够锁定攻击目标的图腾神技,光幕陡然一转,向天空罩去。
陈默的眼神冷冽无比,空中寒风呼啸,气流如刀刃划破了陈默的肌肤,但是,陈默的眼中,只有手中的剑。
一剑!陡然轰击而下,气流滚动,呼啸声起。
满天红色光线,如百鸟归巢,织成血红色的光幕,迎击而上。
两相交击,嗡嗡的颤音响彻天地,气浪翻滚,陈默的剑,如同热刀划入红色的冻油,将光线织聚的光幕,层层划破,一直深入到一半,才堪堪停下。
粘滞感从光幕上传来,陈默陡然抽剑而出,立身空中,铁剑高举,又是一剑,陡然斩下。
筑基之阶,百骸通透,神而明知,身体与精神的完全融合,“无锋斩”陈默可以挥出三次。
这一剑,最终划开光幕,卡布尔的眼中惊骇,本命战技!居然是本命战技!
图腾神柱之力强悍,可是对方居然领悟本命战技,此等人族天子骄子,为何出现在这荒芜雪原。
卡布尔的惊慌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他陡然回过神来,神色决绝,骤然转身,将双手贴在图腾神柱上,滋滋声响传来,一股焦虎的味道散开。
卡布尔知道自己败了,他不过堪堪触摸到图腾神柱的奥秘,远不能像真正的祭祀那样,能够随意发挥图腾神柱的伟岸力量。
卡布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即使如此,也不能让那名人类好过,毁掉一命有潜力悟气的人族天才,也不枉自己触及兽神的力量。
陈默立身举剑,大铁剑似缓实疾,朝卡布尔的后背落下。
陈默的额头浸满汗水,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似乎承载了极大的负荷,三剑是陈默的极限,但是面对拥有图腾神柱的兽人祭祀,陈默不敢大意,毫不留力,最后一击,全力挥出!
图腾神柱上陡然腾起血红色的火焰,火焰如同一道道血浪翻滚,陈默看见老兽人的身影在火焰中陡然燃烧起来,化作一蓬火雨,洒落在图腾神柱上。
火红色的火焰摇曳不息,如同不知名的怪物在张牙舞抓。
陈默没有后退,无锋斩!一往无前,一剑斩出,再无退路。陈默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入熊熊燃烧的图腾神柱。
当!
大铁剑触及图腾神柱,咔嚓咔嚓的声响紧随而至,晶莹的裂纹从交击处迅速蔓延,血红色的火焰火势更甚。
陈默还未松一口气,陡然感受一股股热浪从图腾神柱汹涌而出,袭向自己,咕噜咕噜如同沸腾的声音从图腾神柱传来,充斥耳膜。
“不好!”图腾神柱能量极其不稳定,陈默抽身欲退,超微感知猛然退去,身体涌来一股股酸痛和疲敝。超微感知的后遗症远不胜当初致命,然而此时,却成为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然一道柔和的大力袭来,陈默只感觉呼呼风声从耳边划过。
轰!一声炸响,火光冲天,碎光四射,滚滚气浪夹杂能量流质的碎屑,溅射在陈默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弥漫开。
陈默被胖子一把扔到地上,胖子冷笑,“挺会玩命!三剑,就是筑基阶,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陈默只感觉意识之火流动滞涩,浑身疼痛,疲惫之极,身体如同要散架一般,陈默拄剑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欲坠,望向战场。
卡布尔用燃烧生命引爆图腾神柱,塔尔部落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胖子身手不凡,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让兽人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吃掉愤怒的野人们。
图腾守卫失去图腾神柱的力量加持,瞬间变成了普通兽人,被五十名准筑基的野人收割,族长的亲卫,也被他们合力干掉。
面对普通战士,勘破触神凝神阳的野人们,只是举起手中的长矛,发动无情的屠戮,就像塔尔部落屠戮三百五十一名万伊族老弱。
陈默明白,胜局已定!
风里夹杂血腥味,陈默直欲作呕,却瞧见胖子,面向战场,发出冷笑。
“给我一个解释!我们用蚕食的方法,也能击垮塔尔部落,为什么要让野人白白牺牲?”
“牺牲!既然你用了牺牲这个词,就应该明白他们是有理由这样做的,我也有理由,你,当然也有!”
“为什么?”陈默的发问有些无力。
“陈默,是你答应陪我玩的,既然游戏开始了,就没有退出的机会。”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凌山丘陵的兽人已经在向南移动,三天后,我们西进!”
胖子走了,说是去打扫战场,陈默握紧手里的大铁剑,有些迷茫,转身望向南方,眼神陡然变得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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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尔图盘坐帐中,一只雕刻繁复纹路的精美木箱摆在身前。
拉萨尔图灰白的瞳孔注视着眼前的木箱,伸出枯槁的双手,颤抖着打开木箱,捧起那截两指宽的朽木,高举过头,陡然匍匐在地,虔诚跪拜。
拉萨尔图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才缓缓起身,将朽木小心放还与木箱中。
“十年极地之行,带回神器残片,阿古诺,你终于完成了兽神赋予你的使命。”
“不,神祀大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使命,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无关使命,只在本心。”同样苍老的声音从帐篷的角落里传来。
“哦。”拉萨尔图点点头,“极地的那位大人,有什么话要说吗?”
角落里沉默不语。
“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太老了,我打算在兽神城边上找个山洞,了此余生。”
“不去南方吗?那边温暖些。”
“不去了,那边太热,我已经不起折腾了。”
帐篷里陷入了沉寂,帐篷在风中摇摆,发出猎猎的声音。
“他说,天星在变,也该变了。”阿古诺深邃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无奈,话落,身形一动,消失在帐篷中。
拉萨尔图神色怔了怔,旋即恢复正常,角落里的人影已经消失,可是图腾神柱,却突然在身前的虚空中缓缓浮现出来,一块碎光从神柱上滑落,跌落在地,化作一片血红色的碎光,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拉萨尔图眼中闪过异色,却瞬间隐去,他望向南方,灰白的瞳孔显现出灼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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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中城,总督府,总督办公室。
“师姐!走吧,这种局面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了。”赵茜拢了拢额前的红发,沉声道。
林晓月躺在纯黑色的沙发里,黑色的秀发略显凌乱,一双丹凤眼阴沉无比,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发散出来。
“帝国军部还没有反应吗?”
赵茜朝头发吹了口气,淡淡道:“没消息,应当然是没反应咯。”
“军部不会参合进来的,你这两个小丫头,真是让我好找呀!”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外响起,赵茜闻声,朝林晓月眨了眨眼睛,身形一动,破窗而去。
“该死!”赵茜踉跄着退回办公室,扶着额头低沉抱怨:“又是领域,这些老怪物真变态。”
一位青衣老人推门而入,老者圆脸,微胖,面色红润,眼神炯炯。
“怎么?小赵茜,不欢迎师叔?”青衣老者装作不悦道。
赵茜脸神色一凛,赶忙露出笑脸,笑嘻嘻道:“哪有?只是不知道师叔怎么有空来天冬?学院里那些调皮孩子,不够师叔忙上一阵的?师叔日理万机、公务繁忙……”
“停!哼哼,那些小兔崽子,几下就收拾完了,倒是你们两个,千奇百怪的花招层出不穷,居然跑到天冬这种是非之地来捣乱。立马收拾收拾,跟我回去!”青衣老者脸一横,肃声到。
赵茜扶住饱满的胸部,沉默不语,好不容易跑出来,她可不想回那个跟监狱没啥区别的地方。
“师叔,北冬戍卫军战败南逃,不日将抵达天中城,雪兽躁动南下,恐怕是一场大难,元老院前些时候就召开会议,帝国难道置天冬于不顾?”
“晓月,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立马跟我会去,路上我自会跟你解释!”
林晓月闻言,神色变幻,欲言又止,终究明白,高层的决策,并非自己能左右的。
可是天冬居住近两亿民众,帝国难道坐视不理,如果兽潮依旧向南冲击,人口最为密集的天冬南部,将会死亡惨重。
生灵涂炭,乾帝国竟然无动于衷!既没有撤离的政令,也没有支援的军令。一场浩劫,似乎已经在所难免!
林晓月黛眉一挑,眼中突然爆发一阵精芒,空间猛然激荡出阵阵涟漪,林晓月的身影在沙发上慢慢消失,如同一阵烟雾散去。
“晓月!”青衣老者无奈一叹,神色陡然一沉,“赵茜,你还想跑,等你练成‘纹水云烟’再来试试!”
“师叔,师姐教我了哦!”话落,赵茜的身影也如水纹一般荡漾,阵阵涟漪扩散,消失在原处。
“尔敢!”青衣老者气急败坏,又不敢动用强力手段,担心伤着两人,只能狠狠冷哼一声,追了出去。可是自己的速度,哪跟得上“纹水云烟”的极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