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在几天的测算之后,建议曦成皇后的册封大典定在十月初十。届时,大赦天下,全国免税三年。
长寿宫的人来人往倏地就转移到了润泉宫。简恭妃生平第二次感受到了应酬的苦闷。第一次感受到,是刚进宫的时候。那时的四爷还没有齐荣婉,对后宫是雨露均沾。同时册立为美人的五个人里面,她第一个侍寝,不久就怀上龙种。四爷对她宠爱有加,位份直接提为九嫔三首的三贵嫔之一,并许诺诞下皇子就册立为妃。
也许是盛宠太过,而且她天生命薄,五个月之后她就流产了,因为孩子已经成形,这次的流产差点要了她的命。再一次怀孕时,宫里共有三个人怀孕:一个是她,一个是七皇子的母亲莫贵嫔,另外一个就是宠冠六宫的淑妃齐荣婉。
当时的后宫是那么热闹,可是她是那么讨厌这种热闹。
简恭妃摇摇头,不想再回忆当年的旧事,可是她永远忘不了,忘不了八皇子和小公主同一天出生,忘不了那个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女人,抱着儿子跪在她的面前。
忽然,慕槿轻轻唤道:“母妃,母妃。”简恭妃抬头看到儿子温柔地问道:“慕槿,怎么了?”慕槿在她旁边坐下:“孩儿看到母妃很忧伤的样子有些担心。”简恭妃摇摇头:“母妃是想起了一些旧人、旧事。你看,这皇宫的宫墙永远那么辉煌,可是住在里面的人却换得那么快。”慕槿点点头。
简恭妃看着慕槿,满眼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似的。她柔声说道:“你很快就满十八岁了,就会自己建府居住了,母妃真是舍不得你。”慕槿连忙说道:“孩儿定会经常请旨进宫探望母妃。”简恭妃点点头,忽然说道:“你喜欢母妃当皇后吗?”慕槿有些不解,还是恭敬答道:“这是皇祖母和父皇的决定,轮不到儿臣说喜不喜欢。”简恭妃有些心疼地说道:“你素来不喜欢权势和名利,也不喜欢明争暗斗,只是我这一被册封,你就难以全身而退了。”慕槿沉默着。
长寿宫,太后闭着眼睛,安闲地半躺在小榻上,一个宫女替她揉着肩颈。怀素郡主轻轻地走了进来,换下那个宫女。太后面上露出了笑意:“怀素啊,这皇宫里还真没几个人能比的上你的这双巧手。”怀素笑道:“看母后把我夸得,都快找不到方向了。”
又揉了一会儿,太后摆手让停止。怀素遣退宫人,在小榻旁边跪下,行了一个稽首礼道:“孩儿谢母后保了夫君一命。”太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微微坐正了一些道:“哎,你起来吧,虽然只是从死刑改判流放,可是如果不帮你留下他一命,我怕以后难以向你义父交代啊。”怀素轻轻地伏在太后脚边:“怀素让母后为难了。”太后拍拍她的背:“你就不要自责了,只是命钦天监改大典时间而已,大不了,我待会儿就去奉先殿请罪去。”
怀素终于挤出了点笑容,太后虽然有些忧心自己违了祖制干涉钦天监,心里却觉得很满足。
梨花庄里,婉夫人看着眼前的演算,心里产生了疑虑。据她的推算,立后大典应该在十二月初九,那才是正真的月主长空的日子。婉夫人向身边的奶娘问道:“我推算的日子是十二月初九,钦天监却推算的是十月初十,您怎么看?”奶娘道:“我看十月初十也是个好日子。”婉夫人笑笑:“当然是好日子,可是却不是最合适的立后的日子。”奶娘也笑道:“那就是有人想借立后的东风开自己的小船。”
婉夫人道:“我猜也是她,当初让彩屏故意在她面前泄露刘贤妃的事,就是想利用她借太后之手立后,没想到她居然有本事干涉钦天监。”奶娘道:“应该是她居然有本事让太后为了她去干涉钦天监。”婉夫人觉得疑惑:她和闵秋劲老夫少妻,本就没什么感情,怎么会这么为他如此谋划?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巨大的价值?
婉夫人问道:“有没有打听到怀素郡主去天牢探望闵秋劲说了些什么?”奶娘答道:“我们的人隔得很远,只是依稀听到怀素郡主说什么‘给我一半,救你一命’,到底是一半什么就不知道了。”婉夫人点点头道:“让傅三叔继续查查闵秋劲还有什么没挖出来的东西。让彩屏丫头陪着闵嫔多去太后宫里请安,去陪怀素郡主聊聊天,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奶娘点头退下。
奶娘退了出去,才下台阶就和九宁撞了个满怀。九宁连忙扶住奶娘道:“您老走路也不慢点,要是磕着碰着或是摔倒了,我娘不心疼死才怪。”奶娘连忙笑着道:“是,是。”婉夫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宁儿,你又淘气了。”却看见郑云儿抱着孩子也在旁边。九宁一仰头:“我才没有,我最近乖得不得了。”婉夫人笑着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坐下后,婉夫人向郑云儿问道:“孩子晚上哭闹少了吧,我看你气色好了很多。”郑云儿说道:“这还得要感谢夫人教了云儿那么多东西,要不然肯定要被这个小魔头折磨得不成样子。”婉夫人微笑道:“第一次带孩子都这样,宁儿满月之前,白天睡,晚上哭,哭了整整一个月,我一到晚上就这样抱着她,抱了一个月。”九宁不好意思道:“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嘛,让您受累了。”说得婉夫人和郑云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九宁对郑云儿说道:“云儿姐姐,你不是有事要和娘说吗?”婉夫人从茶杯里抬起头。郑云儿连忙说道:“夫人,孩子也快满月了,还么有取名字。孩子的父亲都不知是死是活,所以请夫人赐个名。”婉夫人思考了一下说道:“也好,不知孩子姓什么?”郑云儿坚定地说道:“郑,就姓郑。”婉夫人点点头:“也好,那就叫念祖吧,虽然没有随父亲的姓,但是心里还是要念着。”
郑云儿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哽咽了:“念祖,听到没有,你以后就叫念祖,你要在心里念着你的父亲。”婉夫人也有些眼圈发红。郑云儿忽然跪下道:“夫人,云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夫人恩准。”婉夫人急忙让九宁扶住她:“你月子都没出,还抱着孩子,赶快起来再说。”
郑云儿坐回椅子上,慢慢说道:“夫君家里糟了变故,我逃出来的时候夫君已经病入膏肓,也现在不知是死是活,我想去看看。夫人,我保证,我只看一眼,我只去夫君经常抓药的药铺去问问,绝不有任何牵连。”婉夫人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本就不该拦着你去。可是,念祖呢?你带着他一起去吗?”郑云儿摇摇头:“不,不带他,我快去快回。”婉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也好,别一路奔波苦了孩子,我让高大人送你去吧。”郑云儿点点头,不断地说着感谢的话。九宁也高兴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