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宁和慕榕准备妥当,迎接新人进宫的狄戎族和皇宫的马车都已等在了蓄王府门口。
换成汉妆的九宁盛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狄戎族的人从没见过雪花公主穿上汉服会是如此端庄、动人,而晋国的人却是没有见过雪花公主的庐山真面目。慕榕得意地看向九宁,九宁则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礼部来了礼官礼赞。等慕榕和九宁都坐上了马车,礼部官员唱道:“蓄王爷、王妃进宫谢恩!起!”一大队人浩浩荡荡朝皇宫里去。
在马车上,九宁忽然觉得心里一阵不安,用手捂住了胸口。慕榕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九宁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闷。”队伍穿过朱雀大街,拐上孔雀大街。忽然,从两街相交的十字路口涌出无数奔跑的百姓,直接逼停了队伍。那些百姓边跑边哭。为首的几个百姓一下跪倒在马车前,喊起了冤。
慕榕听到动静,轻轻掀开了轿帘问吴英道:“外面怎么如此吵闹?”吴英凑过头说道:“有很多百姓喊冤。”慕榕蹙起了眉头:“有冤当去京兆尹府,怎么来拦马车?”吴英会意道:“我这就打发他们去京兆尹府。”吴英才探出头喊了几句,外面的喊冤声就更大了,感觉还还混杂了老人和孩子。
九宁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喊声:“蓄王爷救命啊,蓄王爷替我们做主啊!”心里不忍道:“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说不定真的只有你能帮他们。”慕榕看看九宁,对吴英道:“让几个人过来答话。”
很快,吴英就领了人过来。慕榕探出头去,九宁从轿帘缝中看到,大约有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年龄极大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枯竹似的手布满了黑紫色的青筋。慕榕正色道:“你们竟大胆拦下进宫的马车,知不知罪?”极老的两个老人中的一个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看向慕榕道:“不是小人们大胆,要触了蓄王爷的霉头,只是小人确实有冤啊。”慕榕语气依旧:“你们应该去找京兆尹府啊?”老人已经老泪纵横:“小人们已经去过京兆尹府很多次了,很多次了,可是,可是,京兆尹老爷根本不理小人说的话,小人们去一次被撵一次,什么结果都没得到啊。”
慕榕心里泛起不悦:这个京兆尹好大的胆子。转而对老人和悦地说道:“老人家快起,有什么事说来便是,若真有冤屈,本王定替你们转达圣上。”刚想要站起来的老人,“刷”一下跪倒在地:“小人谢过蓄王爷!谢过蓄王爷!”
老人站起来开始把自己的冤屈娓娓道来,老人估计年纪大了,很多事说起来有些重复,在某些情节重复了三四次后,慕榕终于听清了整件事的原委:平王慕棠括建王府猎场,征占了老人所在的安家村所有的地,可是并没有给这些可怜的百姓任何补偿。这一村一百来户的村民成了久安城的流浪汉。慕榕心中释然:怪不得京兆尹不敢处理。
慕榕对老人道:“老人家,你们现在安顿在哪里呢?”老人答道:“定北桥下的干河床上。”慕榕接着说道:“你们的事我记住了,等我进宫谢了恩,马上请圣上着手调查你们这件事好不好?”老人激动得又流出了泪,连忙跪下:“谢谢蓄王爷替我们做主。”慕榕微微一笑:“无妨。”老人忽然对身后的人大喊道:“快过来磕头,蓄王爷答应给我们做主了!”被巡防们拦住的男女老少们纷纷挤过拦阻,奔到慕榕马车前跪下,一阵磕头的上下起伏,一阵山呼。
突然,年长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们知道蓄王爷昨天大婚,小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想要送给王爷和王妃。”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颜色和质地一看就很差的碧玉。周围人传来一阵讪笑,老人有些惭愧道:“是入不了王爷的眼,只是这是我爹娘的定情之物,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十年,从未争吵过一句,这块玉后来传给我,我和妻子一起生活了也快五十年了,也从来没有红过脸。我想把它献给王爷,祝福您和王妃一辈子恩恩爱爱,永不分离。”
慕榕心里像被感化了一样,他转过头去看九宁,没想到九宁已经从车里钻了出来,直接跳下了车,蹲在老人旁边。九宁把那块碧玉收在手里,感激地说道:“老人家,这是我和王爷收到的最好的祝福礼物。”老人高兴地站起来,脸上流下了泪。慕榕看着九宁满足的样子,心里满足极了。
忽然,一声爆炸声响起,震得人耳朵发麻,人群受惊开始四处逃窜,紧接着一阵白烟腾起,只听得众人慌乱的咳嗽,慕榕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吴英大喝一声:“原地不动!保护王爷和王妃!”慕榕焦急地呼唤着:“宁儿,宁儿,”却没有九宁的半点回应。慕榕急了:“吴英!”吴英从白烟中穿梭一阵后,窜出:“王妃不见了。”
慕榕心里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待白烟散尽,眼前只剩一片狼藉,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