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泽尔德渐渐冷静下来了。
这应该是某种魔法，仔细想想这本书出了我拿到了之外，应该只有一个人可能在上面施法！
显而易见，只有那个一反常态来到常书区看书的天之骄女才有机会、有能力这样做。
泽尔德感觉心中已经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那么，你是谁？”
“真是失礼啊，在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介绍自己么？-。-”
泽尔德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方可能是那个年级第一的豪门大小姐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等等，既然“她”可能是在同一个学院里学生，如果说自己的真名不就暴露了么？
毕竟泽尔德之前还是挂着废物的名号，虽然对方都不一定记得自己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回避这些。
而且对方可能是那个一等一的美女啊，这种时候让她先入为主的话再想扭转印象就难上加难了……
泽尔德自己都感觉脸有点发烫。
可是现在怎么办才好呢？泽尔德把他那头火红色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
慌乱中他瞥了一眼桌上之前拿来消遣的《古罗兰语翻译研究》，灵机一动。
“我叫‘苏零’。”
泽尔德近似于就是古罗兰语“零”的发音，所以泽尔德·苏克雷就变成了“苏零”。
“苏零？好奇怪的名字←。←”
“别管这个，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嘿嘿^0^，还是不告诉你，保密！”
#%*&%……
这家伙刚才还说自己蛮不讲理呢，看样老切克利多说的对，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生物！特别是漂亮女人！
话说回来，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在外面看到她了吧？
嘿嘿，小妞，你耍赖我就不能试探你了么？
泽尔德露出一丝邪笑：“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哦？那你说说看0。0”
“你是一个女生，而且是十分漂亮的女生。”
“噗，这么陈词滥调的恭维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本小姐接受了！你说的没错。”
出人意料的坦率啊，泽尔德还准备跟这位难缠的大小姐再“饶舌”一番呢。
果然女人就是靠耳朵的生物。
当然这也是老切克利多曾经说过的，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呢？
莫非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风流”人物？泽尔德充满恶意的揣测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0。0”
“保密！”泽尔德抓住机会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次。
“切，小气←。←”
这回泽尔德终于确定了，书的另一端的确是那个不安分的大小姐。不过他还是稍稍有些惊讶，施加在这本书上的魔法已经达到简单的空间魔法的水平了，这位跟自己年级差不多大的女生已经有五阶法师的水平了？甚至可能更高，五阶是空间法术的底线阶位，大部分空间魔导师在这个阶位的时候还只会写一些扯牛皮的论文而已。
更何况在魔法学院中，即使即将毕业了，大部分人还停留在二阶法师的水平而已，还要刨除一部分像自己或者考哥儿这样的只是混个毕业的人，估计连阶位都没有。
这天赋，简直堪称妖孽。
如果是她的话，明天的考试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吧？
对，考试！我竟然浪费这么长时间在这一本破书上！
想起正事的泽尔德瞬间感到一阵头疼。
“都是你，害我我差点忘了正事！”
“什么事情？0。0”
“怎样让一个毫无魔法天赋的人，在明天上午之前变得能释放一个爆炎咒。”关于明天魔导考试的课题，泽尔德很是无奈，让他释放一个爆炎咒，还不如让他吞下去一个来的容易些。
“如果能让我能学会魔法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想想在此之前那些被辜负的期待，所经受的冷嘲热讽，一度认为自己已经麻木的泽尔德还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笔，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你有这种的觉悟么？”
“什么觉悟？”
“付出任何代价的觉悟！如果没有，请不要经常把它挂在嘴边！”她的笔锋一改之前俏皮的风格，突然间严肃了起来。
泽尔德陡然间迟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有么？
他感觉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父亲满意的笑容，母亲慈爱的目光，备受期望的他站在家人中间笑的非常灿烂。
对于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呢？
“有！！！”泽尔德感觉写下这一个字就已经花费全身的力气。
“那好，那我就让你能学会魔法！但愿你想象中的觉悟跟现实中一样沉重。”
“真的么？”
回答他的是出现在书页间一张刻满古老魔纹的符咒，比普通的羊皮纸略微厚一点，但是要坚韧的多，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这是什么？”泽尔德满腹疑云。
“这是媒介，将你的血滴在上面自然就明白了。”
泽尔德将信将疑，到底要不要听信一个刚刚认识一盏茶功夫的“人”。
要知道，很多恶咒，可以致人生不如死的诅咒都是以血液作为媒介的。
但平生第一次，他离自己的理想如此接近，内心中像是有一个魔音在催促着他。
滴吧！
可是……
滴吧！
还没搞清楚……
你还在犹豫什么？
……
随后他像是着了魔一样，抄起桌上的羽毛笔将自己的食指刺破。
一滴殷红、饱满、充满生机的血液就悬在符咒的上空。
泽尔德颤颤巍巍地将血滴在符咒上，浑身冷汗淋漓。
然而这滴血便消失不见了，准确的说，在它还没完全滴落到符咒上时，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进了符咒里。
瞬息过后，古老的魔纹被点亮了，闪耀起翠蓝色的光晕，整个符咒像是化成了水一般，顺着他刚刚在食指上刺出的伤口，逆流进了泽尔德的身体里。
然后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伤口都在瞬间愈合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但是泽尔德知道，它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什么东西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随后他的脑中以极快的速度闪现过成千上万的画面，不属于他的，属于他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要爆炸了，抱着头痛苦的挣扎起来，把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全弄到地上。
“小子，你没事吧？”似乎刚刚泽尔德的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楼下传来了老切克利多的声音。
“没事……”他喘着粗气，渐渐平静下来，但是声音很虚弱。
“我只是让你住在这，可没让你把屋子拆了！”
“是……”
他从一堆凌乱中找到了那本《创世纪》。
“这，似乎是一种契约魔法？”
“契约魔法？才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契约魔法是人与人或者人与生物之间签订的魔法，和这个有本质上的不同，看样子你已经看过历代誓约法师影像了。”
“誓约法师？”
“我给你的这个叫誓约魔法，是人与‘世界意志’之间的交易，或者誓约。”
“世界意志？你是说神？世间真的有神么？”
“并不是那群，好吧，用你的话说是‘神棍’们所信奉的神明。”
“那么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世界意志没有感情，没有追求，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准则，对它来说你信不信奉它，对不对它不敬，没有任何影响，它不会喜悦，也不会愤怒。”
泽尔德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的解释。
“誓约魔法有两种形式，一是交易，最常见的是用自身魔力进行交易，换取任何它‘认为’等价的法则，换取需要大量的魔力，维持同样需要魔力，类似于魔法术式。但是它并不仅仅接受魔力的交换，换句话说，任何东西都能和它进行交换，只要它认为等价！”
“比如身体？性命？”沉默已久的泽尔德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不止这些，甚至是灵魂，感情，一切的一切。所以你的价值越大，你的影响力越大，交换来的东西也就越强大。”
泽尔德在沉思，仔细思考着意味着什么。
“第二种形式，誓约，就像人们常说的‘发誓’，不过以此为代价的誓言一定会实现，代价越苛刻，换来的力量越强大。”
“比如你想要获得某种强大的能力，并且誓约只对特定对象实用这样的能力，如果在之外的对象使用的话，你就会死，这个作为条件越苛刻换取这个能力就越强大。”
泽尔德突然感觉有一些灵光闪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钻文字漏洞’这种事情你趁早别想。与世界意志‘交流’的语言你觉得可能是方言么？誓约魔法文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没有漏洞的语言和文字。”
被看穿心思的泽尔德有些尴尬，虽然明知对方其实看不见，原本握紧羽毛笔的手还是松开了。
“所以其实誓约归根结底也是交易的一种，只是比较特殊而已。”
“而誓约魔法的修习方法也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提升自己的魔力和影响力，这是你的‘筹码’，想想一个掌握千万生灵生死的君王的性命和一个贫民的性命可能等价么？”
“第二个是提升自己与‘世界意志’交流的能力，如果你什么都不懂的话，即使你想要交换也不可能的实现，这种能力越强，你能获得的东西就越详细，换句话说，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而且也能让你以更小的代价换来更强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和那个‘世界意志’讨价还价的能力。”泽尔德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说，但誓约魔法文的复杂程度，比任何一种文字都要难上千万倍，而且不能学习只能参悟，很多誓约法师穷尽一生的也无法真正参透。可不是一般的讨价还价。”
那当然，不然最强大的誓约法师就是天天逛菜市场的大妈了。泽尔德不怀好意的想到。
玩笑归玩笑，泽尔德慢慢感觉到，自己似乎得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这些东西很好很强大，但是现在我要解决的问题呢？”泽尔德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解决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已经解决了啊0。0”
“啊？”
“人人都有精神力，也就是魔力，所谓魔法天赋不过是一种调动魔法元素和魔力的方法而已，也就是魔法最基本的修炼方式，你得到誓约魔法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啊。”
泽尔德知道她说的不错，而且他还知道:这种方法很多已经被魔法贵族们融入血脉之中，使得他们世世代代都是强大的魔法师。
他摒弃杂念，用心感受，果然发现，自己对周围世界感知变得不同了，可以看到外界星星点点的魔法元素，甚至可以内视自己身体里的魔力漩涡了。
泽尔德看着那像星辰一般缓缓转动的魔力漩涡都有些醉迷了，一个小时之前，这还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心中的狂喜怎么也抑制不住，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要不是顾忌现在可能已经睡着的老切克利多，说不定他就这么干了。
“就算感觉不到也没问题，慢慢来，这对你来说是最初一次的‘交易’也是最简单誓约魔法文理解，即使是最简单你也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不用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泽尔德冥冥中有种预感，这个誓约魔法自己好像很熟悉。
“骗人的吧？这么快？0。0”大小姐似乎也有些惊讶。
“看你的反应，莫非我是天才？”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泽尔德的嘴都咧到耳根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坏相。
“哼╭(╯^╰)╮，一般般啦，本小姐也是瞬间就理解了！”泽尔德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谢谢你。”这句话是泽尔德由衷的。
“不要向我道谢，以后你不要怨恨我就好了。这世间大部分的誓约法师最后下场都非常之惨。不是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自己的欲望，人的欲望是永远满足不了的，最后欲望会把人自己带向不可避免的毁灭。”
“最后我有一句忠告，虽然对你现在来说根本没用，因为你现在根本没法做到交换魔力之外的任何东西，但是万一有这么一天，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用魔力之外的东西去交换。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恩，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0。0”
“你有时候会在话后面加上‘0。0’‘^0^’，这样的东西到底什么意思？”
“……气死本小姐啦！这是我自创表现自己的表情的符号！你竟然看不出来！干巴巴的写字你不觉得无聊么？无聊的家伙！”
“……”
“要不是知道你已经理解的誓约魔法文，我还以为你是‘白痴’呢！哼╭(╯^╰)╮，难道本小姐不可爱么？！”
“可爱……我怎么敢说不可爱啊，”泽尔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位大小姐了，“不过现在你看起来像是我一开始对话的你了，但是只要一提到誓约魔法，就感觉变的有点可怕。”
“感觉就像我认识的一个只会絮叨的老头呢。”泽尔德还作死的加上了一句补刀，心中想的而是某个教魔导课的老魔导师。
结果就是把对方惹炸毛了。
“！*&￥#%”
……
天边黑暗的云层中，一丝鱼肚白已经泛了出来，第一缕阳光透过阁楼的小窗，落到正趴在熟睡泽尔德身上，黎明已经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