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一边教导新来任职的仙童如何打理红线,一边用眼睛看着已经呆坐了几个时辰的尘浅,缙沧知道尘浅来便索性逃了夫子的课,玩闹了小一会儿实在经不住困乏,此刻正伏在青灰色的石桌上酣睡,红彤彤的小脸儿,嘴角还挂着一长串晶莹剔透的液体。
安排好手中的事,涟卿玉指掩唇轻打了个呵欠唤人取来兰花酿,给尘浅斟了半杯推至人面前,“喏,比不得青华帝君的绾青丝和花间醉,你且将就些吧。”
尘浅呆滞的眼神眨了眨,勾起一抹牵强的笑,端过酒杯嗅了嗅,兰花香和酒香纠缠在一起缠绵入心甚是好闻,冲撞到心念的那两个人的身影,胸口一阵钝痛,在涟卿惊讶的表情中扬手喝尽杯中酒,酒中后泛起的辛辣倏忽间冲上眼睛,眼泪不可预兆的掉了下来。
“阿浅阿浅…你这是怎么了?”涟卿连忙将杯子放在一边拉过尘浅的手关切道,尘浅的性子自己是知晓的,平日里又笑又疯,上树偷酒无所不为,却又能够克制自己,心性纯一,让人觉着开朗明媚的像是春末夏初的风,温热得恰到好处,不冷也不炽,可内心呢,怕是没有人比她还要自卑了吧,不知何所来不知何所去,阴差阳错跟了青华帝君亦不知是福是祸,单单是顶着青华帝君随侍这一身份便要笑着吞进多少人的嫉妒痴恨,这丫头又是个要强的人,不似其他女子般矫揉造作,以她目前的修为来看,这天上的仙子里能敌得过她的掐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能让她不忌场合边喝酒边哭的恐怕是真到了伤心处。神色担忧的看着尘浅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眉心淡锁,朱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阿浅…你…”
“涟卿啊…涟卿…”尘浅的酒喝得极猛,转眼的功夫一壶兰花酿见了底,不甘心的用力晃着白玉酒壶像是这样晃下去就能晃出酒来一般,突然猛地将酒壶搁在石桌上,力道之大连一旁熟睡的缙沧都被吓醒过来,揉着迷蒙的双眼缓缓坐直身子,脸上满是被扰了清梦的不满,却在刚要抱怨的瞬间惊呼道,“阿浅姐姐!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流血…了么…”尘浅此时已经是十足的醉了,方才那用力的一砸白玉酒壶禁不住力道碎了一桌,温润的白玉碎片割破肌肤染了斑驳的血迹,白嫩的手让人不忍直视,涟卿被缙沧这一声惊呼拉回神思,差了仙童去取药,一面拿出手帕要给人包扎。尘浅似是感觉不到疼痛,躲开涟卿伸过来的帕子,用滴着血的手握成拳头一下下捶打胸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喉咙间是被压抑的小声的呜咽,“可它…敌不过…这里痛啊…敌不过啊…”
“阿浅你别这样…阿浅…”涟卿看着让人措手不及的这一幕心中一阵心疼,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傻丫头折磨自己到如此境地啊。将人环进怀中,涟卿对着呆立的缙沧摇摇头,这个样子今天是不能回妙严宫了,可阿浅要在外留宿必是要知与青华帝君一声的。思及此涟卿嘱咐缙沧道,“你且去一趟妙严宫,告诉青华帝君,阿浅今日玩的乏了,就在我这睡下了。”
“好好的,我这就去!”缙沧仍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阵势,涟卿如何嘱咐他便如何记下了,转身活动活动有些颤抖的腿朝着妙严宫跑去。
“帝君来了么…”酒醉中的尘浅闻得有人叫青华的名号,挣扎着便要站起来,却被涟卿按住。涟卿好看的黛眉皱在一起,对着身边的仙童沉声,“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扶进去。”仙童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家上仙不快的面色连连称喏,七手八脚把尘浅搀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