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九溪,唯有冷风呼呼,溪音窣窣。
冷夜寂寂,一道身影借柳影遮蔽,攀溪峰而上,闯入清绝偏殿,利剑直袭熟睡的顾潇,却又在利剑加身之刻收剑旋身,用被褥卷着顾潇离开,神鬼不觉。
夜闯清绝殿而不被爵尊发现,这道身影的能为可谓震古烁今。
这道身影搂着顾潇来到一处隐蔽所在,他把顾潇放到柳树根上,翻手拔出利剑,直指顾潇,他的声音沙哑道:“起来吧,不必装睡了。”
剑气撕碎被褥,顾潇剑指指向黑衣人,“你是谁?怎知我在装睡?”
扯下蒙面盖头的黑巾,露出银色碎发,季央笑道:“指凝剑气,若我那一剑刺出,凌溪剑印定会将我碎尸万段,不愧是承接亘古之秘的人。”
顾潇疑惑道:“承接亘古之秘?”
季央凝目皱眉,严肃道:“久远前,妖魔两界倾巢而出,屠戮仙界,那一战太过惨烈,诸派绝学被破,半数仙派惨遭灭门,即使强如九溪也差点不复存在,而率领两界联军的乃是一名自称妖祸的女子,她的来历,她的实力,她的背景,就如谜一样。”
其实顾潇早就知道潜藏在体内的能量,回想起十岁在双尊面前毁坏莲池,记忆中那道绯红的身影,猩红的双眼,剑鞘上的龙鲸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久远前那一战,雪漪前辈封妖祸于魔界墨倾池,华月枫徘徊击溃妖魔联军,联军余孽皆被六界护界者封入神狱,唯有妖界龙冥逃过一劫,佛祖应雪漪前辈相邀在神魔古井修葺宝刹,创派雷音,彻底封锁神魔两界入口,有关于妖祸的一切都沉埋于时间长河中。”
埋藏于历史中的黑暗,远古六界秘辛,跨越千万年再现,是魔与道争,是妖与神斗,以万千鲜血,刻画永难磨灭的篇章。
顾潇看着季央,直觉告诉她,季央知道她的身世。
这时,管羽柳树后慢慢走出来,他徐徐道:“就在你出身那晚,佛祖察觉妖祸魂识突破雷音古刹结界,散万千附体,佛祖为阻魔乱天下,亦散魂跟随妖祸,压制妖祸魂识。你与我之间的牵引,就是魂之牵引,而我来九溪剑派,便是感应到你的魂识魔化。”
彼此对视的眼神,早已明了的辛秘,季央接着说:“神界遍寻人间,受妖祸魂识侵体之人皆被带往雷音古刹最深处的佛塔,潜心修佛的他们终会消除魂识,但是,就在我要回转神界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妖祸魂识的气息,而气息所在之地正是——九溪仙境。”
管羽用佛珠缠上青竹剑,他挡在顾潇前面:“毫无疑问,我们所察觉,受妖祸魂识侵体的人是你!”
季央轻笑着:“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其一,即刻随我们返回雷音古刹,其二……让我杀掉你!”
管羽抬起青竹剑,华光璀璨:“你说错了,她的选择太多,虽然返回雷音古刹也在其一,但是,终究不如两位界境之巅的前辈联手净化,况且雷音古刹已经无法压制她的妖祸魂识,至于其二,我不可能让你杀她,逼得太急,妖祸便要提前降世了。”
季央轻哼一声,翻手收起利剑,严肃道:“早知如此,我们便该随她一行酆都,世尊所赋予魂识佛力竟在忘川河中消耗殆尽,现在……我们已是刻不容缓,你应该知道今日清绝殿中,妖祸一剑重伤涅槃境,当时她的修为只是涅槃境啊,下次入魔便是圣境,默离默宣根本拦不住圣境的妖祸。”
管羽收起佛珠,转身看着顾潇,他静静地看着,仿佛有一种无形威压笼罩着顾潇,他徐徐地说:“我有预感,你和爵尊的婚礼会有变故,届时你将入魔,无人能拦阻你,所以……我希望你离开,前往北极银雪圣境、第一峰等仙境,请求诸位前辈为你消除妖祸魂识。”
顾潇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儒风,却不失圣佛威严,犹如世尊佛身,勘破红尘。
她苦恼,苦苦追寻的身世谜团缓缓揭开,却让她不知如何接受……
她犹豫,这十数年的情感终于开花结果,却让她不忍伤害爱人……
或许,她不配得到幸福吧,毕竟是被妖魔诅咒的人……
她祈祷,希望苍天开眼,为她指引明路,只需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