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接着是刺耳的嘟嘟声，紧接着叶欢听到郑英在办公室内疯狂地砸东西的声音。
叶欢听了一阵子后，抬手要摘下左耳的耳塞时，吴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郑英，你是一个懦夫！”
“吴莹，我对不起你！黄真那个王八蛋亲口承诺，你不会有危险我才答应让你去的，我真不知道堂堂济国上将的独子竟然如此禽兽！”
“别说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既然答应下来，就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不过想活得有尊严一些，这难道有错吗？”
“我是一个王八蛋！”
叶欢耳机的声音自此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吴莹的沙哑憔悴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
“我来不是要听你忏悔。我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游戏的规则人家可以随意更改的，我和你一开始就不该进局。我是来向你请假的，我需要时间静一静。”
“多久？”
“两个月。”
“好！”
监听器那边自此沉默了下来。
当天下午，吴莹的人事请假申请到了叶欢的ERP里。他看了一遍，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办公室，然后来到13楼，敲了敲吴莹办公室的门，门没锁。叶欢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吴莹趴在桌子上。
叶欢走了进去，关上门，然后打开灯，吴莹泪眼婆娑地看了过来。
“想哭就哭出来吧。”叶欢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软弱，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我看到你的请假申请了，你请了两个月假，你应该跟我说下。”
“我这次是真的累了，叶子，你离开XRON吧。XRON已经没救了，在我们创业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很肮脏，我们一直都瞒着你！”
“别问我，你去问郑英，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吴莹说完便低头快速离去，背影显得沉重和萧索。
叶黄心中涌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他颓然坐在皮椅上，发现自己即使到现今，两世为人依旧太天真，他重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力，原来铁岭五人组，他才是那个一直被保护的人。
叶欢拨通了郑英的电话，此刻，他作为一个背叛者面对郑英，心中的羞愧让他几乎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喂，英哥。”
“哦，欢子，我现在很忙，你有什么事吗？”
“吴莹请了两个月的假期，还有，她说XRON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郑英的声音才终于再次响起：“欢子，对不起，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
郑英的声音哽咽：“晚上十点，我们在楼顶的会议室聊，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嗯。”叶欢挂断了电话。
话音落下了许久的时间，叶欢的神思一直在恍惚，一直到华灯初上，窗外猛地吹来一阵带着料峭寒意的风，他才醒悟过来。一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8:45，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摸索着从漆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脚步沉重地来到XRON大厦的楼顶会议室。
门微微开着，叶欢推门而进，呛人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漆黑的会议室中，一点火红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叶欢在漆黑中来到红点的隔壁，自顾着坐了下来。
“欢子，我们快要失败了，XRON快要倒了。”郑英醇厚的男中音沙哑得像快渴死的人。
叶欢没有回应，只是听着。
“记得XRON初创时，公司只有我们五个人。创业初那半年，我们连一个客户都没有。无论是银行，还是机构的基金，还是个人投资，没有人看好我们。政府那帮孙子甚至还落进下石查过我们的帐。但是，即使这般艰难，我们依旧一步一步讲XRON的业务铺开。直到2003年，金融管制放松之后，我们的事业才慢慢有了起色。”
“2003年是XRON生根发芽的一年，我们的团队有5个人发展到50个人！业务达到了1亿元的规模！你知道XRON这一年为什么能走的这么快吗？”
“‘天创’基金，天创明面上是做基础投资和房地产投资的，但是你知道这个‘天创’的真正面目吗？洗黑钱！整个济国东南的利益都有牵扯进来。”
“倘若这个事实让你知道，你一定不会接受，一定会全力阻止，所以，我，柳青，吴莹，王九决定瞒着你。”
“我现在依旧会全力阻止这件事，因为这是犯法！国法难容！”叶欢的声音平稳地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呵呵，谁不知道这是在犯法！但是这个诱惑太大了！XRON无法拒绝！就是因为‘天创’这张关系网，XRON在济国发展可谓势若破竹，在短短四年内成为一家上市公司。”
“为什么在账目上看不出来呢？”
“有两套账，明面上那些没有漏洞。”
“现在出了什么事？”
“济国最高层在集中力量打掉东南的毒瘤！我们XRON被注意到了。这些年，我们一直想从这个泥潭里出来，但是我没用，一直都没有好的法子。我对不起你们！”
“你坚持黄真进入XRON，是不是他开了什么条件？”
“撤销XRON从事这些业务的证据，保证我们的安全！但是他没有，他以此要挟我，绑架了XRON!”
“我们收手吧，把XRON杀死，然后将证据保存起来，这件事牵扯这么广，他们一定会投鼠忌器！”
郑英沉默了，叶欢在桌面上摸索着找到了烟盒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猛的吸了一口，呛得他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但是他不要命的一边咳，一边用力吸允，抽了两根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喜欢上了烟草的味道，在烟雾里，他仿佛能够更加看清一些事，一些人。
“我再想想。”郑英高大的身形在漆黑中挪动，慢慢地出了办公室。
“这件事我们当做谁都没说过，公司里‘天创’的眼线很多。”
叶欢熄灭烟，趴在桌上上大哭起来。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