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翎儿就被自家小姐拎了起来,让她扛着工具去昨夜的院子里,李长乐指了指那个狗洞,叹道:“翎儿,堵了它吧……”
翎儿见了,不由得有些纳闷,问她道:“小姐,这是为何?”
“多说无益。”
“可是……”翎儿迟疑地问道:“堵了它,小姐就再也不能乔装出府了。”
“没有下次了……”
“小姐是不是为了太子殿下而难过?其实,在奴婢看来,只要让相爷在陛下跟前说两句,您和太子是可以在一起的。”
闻言,李长乐心中更是怅然,脸色也变得沉重许多。他是大明的储君,早晚会登基称帝,以后三宫六院里还能少得了美人?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冷不丁的,一道洪亮的话音从她们身后响起,两人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忙转身挡住狗洞……
只见丞相李湛戴方巾,着深衣腰围大带,用纽子连接,他盯着李长乐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昨晚长乐睡得可好?”
她干笑了笑,没有接话。
李湛对于昨晚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愿点破罢了。再者,倘若不是他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如何能溜出这偌大的相府?
李湛仰天大笑了几声,便捋着胡子大步离开。
两人松了一口气,正要庆幸时,李湛却突然转身:“长乐,早些过来用膳。”
李长乐忙应了是,确认李湛走远之后,翎儿心里终究是有些没底,忍不住问道:“小姐,相爷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应该吧……”
“那干嘛不斥责咱们呢?”
李长乐听了却是失笑,伸出芊芊玉手赏了翎儿一记爆栗,“这样不是很好?想领罚自己去!”
翎儿捂着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姐,求放过……”
“没办法啊,每次你犯傻我就忍不住。”李长乐一摊手,做无奈状。
见此,翎儿小声抱怨道:“小姐就知道欺负我!”
经过一番忙碌,两人总算将狗洞给堵上了,之后她们又回到流云阁,梳洗打扮了一会儿,这才前去膳厅。
听到脚步声,众人都往门口瞅了瞅。没办法,相爷规定了,必须等人齐全了,方可用膳。
相爷是儒家思想,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他家里都无规无矩,难免会被人诟病,李湛又哪能成为一朝丞相,辅佐皇帝治国平天下?
“咳咳……”李湛干咳两声,斜视了过去,他心里有数,倒也没有苛责的意思。
但李长乐却是不知,本就心虚的她察觉到了父亲的眼神,更是加快了步伐,一溜烟地跑到凳子上坐着。
既然人都到齐了,李湛也挥了挥手,一旁等候多时的丫鬟们忙端着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在了黄花梨木桌之上。
一大早就起来干了体力活,再加上昨夜偷溜出去瞎晃,李长乐吃得非常津津有味,可她身边的李青青却偏偏见不得她好,阴阳怪气道:“咦,姐姐面色这般憔悴,莫不是昨夜的那场雨……扰了姐姐的睡意?”
李青青是侧室许平君所生的,只比李长乐小一岁,梳垂鬟分肖髻,穿鹅黄窄袖褙子,肤光如雪,身材婀娜多姿,容色更是极美。
一说到这个,李长乐的心里也有些乱,“没有,只是闲来无事,看星星看月亮,睡得有些迟罢了。”
李青青却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小妹以为姐姐是偶遇如意郎君,芳心暗许而睡不着觉呢!貌似……昨晚流云阁并没有人……”
李长乐面色微惊,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有人道:“姐妹俩说什么呢?”
说话的,可不就是相府的夫人霍成君吗!梳髟狄髻,穿交领短袄,缀补子,下穿马面襕裙。
李青青抿着嘴笑了笑,说道:“回母亲话,方才我和姐姐在聊昨夜的星辰呢!”
“女儿大了,我这当母亲的……也猜不透你们的心思了……”霍成君感慨道。
“姐姐所言极是!”许平君拿着帕子捂嘴笑道:“昨夜瑶儿和青青说了一大堆拐弯抹角的话,我却听不懂话里的弦外之音,我让她们早些休息,可这俩姐妹硬是守到子时,这不,青青醒来后便往眼睛周围擦了厚厚的一层脂粉。”
“姨娘……”李青青嗔怪道。
李瑶则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饭后,眼见众人都走了,李长乐正打算溜之大吉,却被相爷叫住了。
瞧着局促不安的女儿,李湛捋了捋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长乐,你长大了,毕竟不同幼时,心思多了一些,爹也不会多说什么。”
李长乐垂头道:“父亲大人多虑了,女儿自是知道分寸的。”
此时,霍成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过,话里仍是带着宠溺,“你这丫头,你爹是狠不下心来教训你,为娘可没这么好脾气,昨晚你偷溜出府,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办?”
说完,她走到李长乐跟前,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下不为例,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