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夜风带着丝丝冷意,席卷着地上的落叶。
寒气已经弥漫在夜色中,然而都城里却是灯火通明,仍有穿着厚袄的打更人在街上吆喝着他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似乎这都城里,每一日的夜晚都是这般亮堂,透着一点点温情,却不知是不是能暖进人心。
都城甚大,可以说朝中要员的府邸几乎都聚集在了此处。门庭前的石雕,大红的灯笼,明亮的烛火,森严的戒备……皆是如此,光鲜的外表下,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娇小的身躯,被单薄的衣衫覆盖,衣上尚有一道道碎裂的痕迹,伴着些许红印,袖口领口已然发白,想是其已有了一定的年岁了;相同材质的棉裤,同样的单薄,同样的破损的裂痕;光裸的小脚和手臂上明显的印着一道淤青。
那是勒痕。
单薄的衣衫已与时节不符,而这环境更是与街上的气氛格格不入。柴房,一个经常会被关入各种“戴罪之身”之人的地方。
裸露的皮肤已微微泛起了青紫,温度低的简直骇人。微微颤抖的身子终于在一个不稳的颤动中,自墙角倒向一旁,然后没了动静。
……
“……”小脸微微有些动静,却是要皱成了一团。
温曦颜暗骂一声,终是睁了眼,却在一瞬间有了些愣神。
味道有些熟悉,柴火堆积的屋子里总会有这种味道,很小的时候,经常游走在村子里,柴房没少呆过,直到……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为何自己会在柴房,为何自己会变得如此娇小,为何这身体不是她熟悉的。温曦颜眯了眯眼,抬眼看了看高高的透气窗,或许并不能称之为窗,只是一个通风口:天亮,还早。
小手握了握,几近冻僵,情况似乎并不好,而且,这屋子处处透露着诡异……至少,对于刚醒的曦颜来说,是这样的。
自地面爬起,搓热了手心,伸了伸手脚,这才发现身上的伤痕。眉头微拧,唇角有些不自主的扯动,她确实不在意,可这身体似乎扛不住,本能做出反应,因为疼。
肚子似乎并不很饿,曦颜动了动,站了起来,瞄了眼通风口,她想出去其实并不难,可惜,她现在……懒得动。将柴房里仅剩的干草堆了堆,小小的身子陷了进去,嗯,还行,比墙角舒服些。
当整个大院里开始有响动时,小小的身子便开始有了些许动静。这一觉,她睡得倒是挺安稳,虽说一向浅眠,不过能睡上这么几个时辰,却也是极为难得的。
“咔”门锁松动,推开的门带动了些许灰尘,阳光倒是正好,曦颜还能看见自门外投进的阳光中,飘动着一粒粒细小的尘埃。弥漫,杂乱,微微有些可爱?
待看清来人,饶是一向镇定的她也有些许愣神。
锦衣华服,这是她的第一印象,不过,看清他们的表情时,她恢复了正常。这些个眼神见的多了。温曦颜依旧留了一缕心思在他们的服饰上:古老。
可不就是古老么?这分明就是古人的衣服,看这群人的架势,行事做派,后边那阵仗,嗯,温曦颜依旧可以初步断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不过,请原谅她现在依旧很懒,除了开头那一眼,她依旧默默地闭眼休养。
“这家法的滋味如何,我的,六妹妹?”
那不过是个女孩,至少在温曦颜的眼里看来,她就是个小女孩,可相对与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要比她大不少。
温曦颜转了转眼睛,只又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提不起和她说话的兴致,又看回了原处,哦,墙角那只老鼠倒是挺可爱的,额,是老鼠吧?
“二姐姐何必同她废话,不过一个神志不清的废物,也就这点能耐,亏得姐姐你还大早上起床来看她,父亲估计也快被磨得对她没耐心了吧”,又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声,语气中明显有着不耐:“不过这小废物命倒是挺硬,挨了这么一顿鞭子,居然还没死?”
家法,鞭子。温曦颜嘴角微抽,果然猜的差不多,诡异是诡异了点,倒不是不能接受,可这废物又是怎么个说法,神志不清归不清,还有什么是能扯上废物这词的?
“死了倒也是有些麻烦,你也是知道的,爷爷和爹总是有那么一些偏袒她,还不是为着她那个所谓的娘?”女子的声音有些愤恨,还带着些许高傲。即便她那个娘亲再如何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被自己的娘亲……毕竟现在的正室,是她娘亲。
“这倒是”后说话的女子撇了撇嘴,“可看着还是不痛快,一个废物而已。”一张脸上满是不屑。温珏摆了摆手:“妹妹何须烦神,不过也只是个废物,倒是再有一年你就要去学院报名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也或许是谈论的地方不对,招了身后有些距离的两个丫环:“你们,把这个废物带回去,记得,好生照看,若是被父亲发现了什么。”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温曦颜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个满脸悲戚的丫鬟,又转回了眼神,和她无关的人,没有关心的必要,至少现在是无关的。
更多的原因还是那条,她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