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天神的相继挑战,瑾曦实在是厌倦了他们,她只是求一个安定的生活罢了,这竟然于她都是奢侈。唯有寒璟墨的魔界才能给她一时安宁,从瑾曦随寒璟墨回魔界的那时起就被魔兵称作魔尊夫人,如何称呼她已不在乎。只是每每想起南秦的时候都会心如刀绞般痛苦不堪,他给的那把伞,还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再也没有勇气去触碰。她有时候甚至会怨若墨没有将她唤醒,没有去找她,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那么她和南秦该是快乐的吧?心有千千结,一个墨送给她最痛的记忆,此刻她觉得自己对墨不止有爱,还有恨。
不知不觉中瑾曦走到了寒璟墨处理事务的大殿门前,寒璟墨与群魔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
“魔尊,天界不断攻打我们魔界,使我们元气大伤,若不趁现在反击,恐怕会死伤无数啊。”魔界长老潇湘说道。
“要真是这样也是你们活该。”寒璟墨不屑道。
群臣瞬间恐慌,连忙跪下:“魔尊。”
“你们有你们的不是,不过,玉帝不让本尊好过,本尊岂会袖手旁观?”寒璟墨手中的酒盏瞬间碎成了粉末,伤我族人,灭我族人,这笔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瑾儿。”寒璟墨向走进来的瑾曦叫道。你还是放不下他,寒璟墨早就看出来瑾曦其实并不快乐,她眼中若有若无的恨意他早已了然心底,所以迅速遣散了众臣。瑾曦的冷漠让月玄影觉得不对劲,所以并没有退下,而是躲在了内殿。
“瑾儿,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也知道你怨我恨我。”寒璟墨眼里流露出一种哀伤,唤来了封魂剑,双手递到瑾曦面前,他只是想赌一赌他的分量。
“剑在你手,生死由你定。”
瑾曦闭上了双眼,她不敢看墨的眼睛,自己欠他的太多太多,可是对南秦的爱又太深太深,她没得选择。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举起又放下,最后狠心一刺,滚烫的泪珠在剑身上溅出了飞花。
“小影!”寒璟墨大喊道。月玄影挡在了寒璟墨身前,只是已回天乏术,封魂剑锋利无比,一接近物体即使用力度不大,其穿透力也是十分致命,被封魂剑伤到的无论是神还是人,命不久矣是定数。鲜红的血花瞬间爬满了月玄影的紫衣,使紫衣添了几分生动。瑾曦闻声惊慌,剑应声而落,月玄影不该死,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沦落人。
尽管月玄影不喜欢瑾曦,但是此刻她艰难地握着瑾曦的手:“瑾曦,我承认我讨厌你,但那也是因为嫉妒你,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从今能像小影一样爱主上,别再伤害他。”说着就将瑾曦和寒璟墨的手放在一起,瑾曦泪流满面地点头应允。
月玄影用尽力气对着寒璟墨笑了笑,同时将那半边面具取下:“主上,可还记得小影当初的模样?”
突兀的疤痕触目惊心,时间从未消减疤痕的痕迹,原本多么精致的一个美人!瑾曦、寒璟墨的心上犹如被人划上了一个口子,这么疼,那么痛。
“嗯。”寒璟墨痛苦地点了点头,他将小影视为自己至亲的人,这条路上的相扶相持,他怎么能忘记?
“主上,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月玄影的声音停留在了空气中,我都记得,我都记得,寒璟墨放开了瑾曦的手,抱紧了慢慢冷却的月玄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不落。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那年,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也是她最难过的时候。与他两情相悦的恋人瑾曦被强制从身边带走,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护她一世周全。她恨敌国千万铁骑踏碎了山河,害得她国破人亡,一跃城楼的那刻被敌国将军云枫救下,将她献给敌国君王。他无心修道,在人间穿梭,遇见了在宫廷中的日日买醉的月玄影,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很快就成了知己好友。他问她是否想报家国之仇,她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的一绺头发剪下,此仇不报,我月玄影有如此发。身为一国公主,沦为异国之妃,这是何等之辱,她月玄影忍不了。
从那以后,寒璟墨装扮成朝廷皇子公主的老师,借机教月玄影法术及指导她的舞技,唯有这样她才能接近君王,才能凭自己的力量报仇。杨柳依依,月色靡靡,彩袖随着桃花瓣飘落,月玄影的身姿此时那么像瑾曦跳舞的样子,寒璟墨怕勾起伤心往事,便迅速离去,寒璟墨不知道月玄影从一见到他的时候就把他放在了心上,也是她活着的勇气。正沉迷于舞蹈中的月玄影并没有发觉寒璟墨的离开,也没有发现不远处凉亭中一双出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是敌国的帝王君无殇。
第二天月玄影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寝殿内站满了为她梳洗的宫女,还有玲琅满目的各类饰品。不一会儿,一太监来宣读圣旨:“月贵人知书达理,德才兼修……故册封为焱妃。”
虽说是献给君无殇,可至今她从未见过他一面,这一封号于她可有可无,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与其他的妃子不同,不过她还是高兴的,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果然年夜宴的时候君无殇钦点月玄影献舞,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夜宴之上,她一袭紫衣,没有披上华服,没有佩戴一样君无殇送的首饰,清纯可人的模样,却深深牵动着君无殇的心,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一个个音符仿佛活了一般,谱出世间的天籁。曲罢,她翩然起身在殿内跳起了舞,众人都拍手称好。
“圣上,异国真出奇女子啊。”
“得如此佳人是朕的福气。”也许是太高兴,君无殇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很快醉意便袭上心头。摇摇晃晃地搂住了正在跳舞的月玄影,君无殇冲她笑了笑:“不愧是朕的焱妃。”
“是么?”月玄影再也不想掩饰心底的恨意,掏出了先前准备的匕首朝君无殇刺去。君无殇原以为自己对她好,她就可以放下戒备的心,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君无殇拔出了胸口的剑,任凭鲜血肆流,溅红了月玄影白皙的脸庞。
“圣上。”群臣唤道,太医很快被召进宫。
云枫率将士将月玄影团团围住,寒璟墨将月玄影护在身后。君无殇吃力地挥了挥手:“放她走。”
众人都不明白为何君无殇这样做,包括月玄影和寒璟墨。云枫紧跟着他们走出城门,可还没到宫墙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云枫一干将士拦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影,抓紧我的手。”寒璟墨眉头一紧,他从前未曾杀过一人,现在这么多人要死在他手里,他不免有些不安。
月玄影紧紧抓着寒璟墨的手,情愫在她指间缠绕,此刻若说寒璟墨是挡风的那棵树,那么她愿意成为他保护的小小青鸟,惊鸿一瞥,至死方休。
一阵强大的风刮过,琉璃瓦离去了它依附的城墙,变成最美的杀人工具,片片朝将士们袭去,原本晶莹透亮的琉璃被血染得一地残红,像极了大雨后被打落的满地残花。云枫早年亦是修道中人,曾拜于鬼谷门下,得鬼谷真传。寒璟墨带着月玄影跃地而起,往城外飞去,却没想到身后一股热流向他们冲来,月玄影及时挡在了寒璟墨背后,那时寒璟墨的法力并没有现在这般修为,觉察力也没有这么高,当他发现这股热流之时,仿佛来不及了。
“赤火!”
寒璟墨往旁边一侧身,迅速拽过月玄影,尽管速度很快,保住了月玄影的性命,但是月玄影的花容月貌在那一刻被毁了。
“小影!小影!”寒璟墨眼里满是愧疚地望着已昏厥的月玄影,小影,对不起。云枫还在后面追杀,寒璟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愤怒悲伤,抱着月玄影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自那以后,月玄影昏迷了三天三夜,寒璟墨用法力为月玄影修复容颜,但是耗了法力,月玄影的脸并没有好多少,赤火之毒是世间最难解的毒,即使毒解了但伤痕犹在。
月玄影醒来的时候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地疼,挣扎地起来走到盛有水的脸盆旁,撩开遮挡的长发,朝水里看去,自己的半边脸已血肉模糊,看不出先前的清秀模样。
“啊,我的脸……”月玄影痛苦地跌坐在地,任凭泪水肆意流淌,自己变得这样丑陋,该怎么去见他?
寒璟墨听到月玄影的叫喊声后立马冲了进来,看到了在地呻吟的月玄影。
“小影,对不起。”
“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没脸再见你。”
“小影,别这样好吗?”寒璟墨上去抱住了月玄影,月玄影痛哭了起来,过去的一切都该划上句号了。
也许是哭够了,月玄影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哽咽地说道:“我应该高兴的,用自己的半边脸报了家国之恨。你没有对不起我,若是没有你,我也只是在深宫中含恨而终。”
“小影,其实我……是未来的魔尊,你愿意追随我么?我一定会像兄长一样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当初的承诺,没有一语成谶,恰好相反,月玄影有时苦得无法诉说,寒璟墨不懂她的意,仅仅是待她如妹妹一般。虽然这样,月玄影也是满足的,她的要求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即便被忽视,即便被伤害。
后来,寒璟墨掌管魔界,恰逢月玄影生辰,魔界狂欢了三个月,也就是这时候,寒璟墨送了月玄影一个紫金面具,那是他特意打造的,世间仅有一个,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记得,他说这紫金面具和她精致白皙的面庞很相配,和她的一袭紫衣更相衬,所以脸上的面具自戴上的那刻起就从未脱过下来。她知道,他的心里再没有容得下自己的位置,自己便也不再奢侈他的顾怜。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休恨。既然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已回到他的身边,自己也可安心地离去了。主上,来世让小影护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