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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玲珑骰子

良幽从春华殿出来后就下厨为寒璟墨准备了晚膳,这是她在人间学到的唯一比较有用的才艺,也是她可以自豪的地方。看着寒璟墨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良幽心里舒坦极了,父女俩敞开心扉地谈了一宿,从良幽的娘亲到远在天庭的玉帝,当然,寒璟墨对天界将来的打算还是有所保留的。往后几天,良幽都表现得极好,寒璟墨渐渐地减少了对她的看管,良幽拥有了短暂的自由。这日,风和日丽,燕子欢快地衔泥在梁间筑巢,小草冒出青青的草尖,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良幽十分谨慎地避开魔兵,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吹响了口哨,这是上次灵鸟送给她的。果然,才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大鸟就从天空直冲而下。良幽动作熟练地坐在灵鸟的背上,灵鸟双翅一挥,头一抬就飞到了云朵中,这速度快得让良幽只能趴在背上紧紧地抱住灵鸟。很快,硕大的“琉璃宫”几个字就从良幽眼前闪过,飞过层层楼阁后,灵鸟突然一个急刹车,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坠也不挥动自己的翅膀,良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洛华,洛华。”在快落到地上的时候,灵鸟扯着嗓子大喊了两声洛华。话音刚消失,紧闭的门倏地打开了。

“你这臭鸟又要来我宫里偷食吗?上次我宫里的仙娥因为你的突然闯入而被吓到掉湖里折坏了我最爱的莲花,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洛华手握着一根藤条就走了出来,见到良幽心里又气又惊,手握荆条的力度加大了几分,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愤怒的情绪,使得每个人都有些压抑。

灵鸟见状,觉察到大事不妙,立马变小躲到良幽的肩上。良幽还惊魂未定,见到洛华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像是犯了错一样。洛华绕着良幽转了一圈,认为良幽的态度还可以,自己也该有长者的风范,于是叹了口气,一边挥霍着荆条一边唾沫横飞道:“唉,你还来天上干嘛?你现在和清风都是玉帝通缉的人,若让他们发现,后果将不堪重负。我之前都说了你就是来祸害清风的,他怎么都不肯放弃和离弃你。我也不明白在桃花宫比你有资质的人多了去,随便捡一个都能当他的弟子,自你被推下诛仙台了之后,他一心要找到你,可找到了又能怎样呢?现在还不是弄成这样子!”

洛华的一番话良幽无处反驳,确实清风给她的实在太多了。良幽内心的自责又加剧了几分,他难道对自己真的只有师徒之情吗?若是这样,他又何必呢?良幽朝洛华鞠了一躬,做了一个保证的手势,语气尽是乞求地说道:“洛华上神,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祸害,若你能救我师父,我一定不再见他……”良幽把自己昨天听到玉心悠和父亲的对话全部说与了洛华,她想凭着洛华与清风的交情,洛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这一次,她赌对了。

办完事情的良幽心情愉快了不少,回到魔界的她继续当好女儿的角色,寒璟墨在良幽的照顾下身体愈加健壮了,眼睛也更有神色,五界平静地度过了五日。五日后,魔兵一大早就开始集合,良幽知道他们要行动了,一方面担忧洛华能不能按时来救出清风,一方面担心父亲的安危,毕竟现在的寒璟墨法力已大不如前。当第一缕曙光照耀人间的时候,魔界发起了对天界的进攻,而天界也早有准备,两界一开打,瞬时天昏地暗,宇宙洪荒。两界久攻不下,处于拉锯战状态。良幽此时被寒璟墨的魔兵困在房中,寒璟墨为了她的安全,不让她跟随一起。但良幽并不是一只温顺的羔羊,等他们出发了之后,良幽就用房里燃着的蜡烛将纱帐棉被全都点了。滚滚黑烟从窗缝、门缝里钻出,一时呛到了守门的魔兵,吓得他们赶紧打水来熄火救人,若是良幽出了事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良幽就趁着这时候从窗台溜了出去,边跑边吹响了哨子。灵鸟一跃而下,从重重魔兵的头上飞过,带走了良幽。气得地上的魔兵直跺脚,将手中的戟丢向灵鸟,但灵鸟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优美的背影。良幽此时看到的已不是先前那般清澈洁白的云朵,在暗黑的云层之间隐约有一个发光的点,那是两界交手的地方。灵鸟将良幽放下之后话也不多说,赶紧趁着黑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天界,若不是因为有黑云的遮挡,再给灵鸟一百个胆它也不敢飞向魔界。良幽躲在一块石头之后观察着两界的战势,两界的兵力不相上下,天界众神均拿出了看家的法器来反抗魔界。良幽觉得这刀光剑影太过于晃眼,扎得眼睛生疼,不由地用手捂住了眼睛。等再一次睁开眼时,清风和洛华已出现在了众神之中,良幽既兴奋又担忧,洛华答应的做到了,但她多希望清风不要卷入这场战争之中。寒璟墨看到清风一惊,连忙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良幽,这才放心,良幽不在他就没有顾虑,于是又专心地投入战争之中。

作为五大上神,清风、洛华联合其他三人毫不保存法力地冲了上去,寒璟墨险些招架不住,之前有瑾曦联手,现在只有孤身一人,若强撑也只能撑半个时辰,所以他必须变换战略才有必胜的把握。于是寒璟墨继续和五大上神耗着,本来箭头形状排列的魔兵瞬间变换成圆形包围住了众神,众神对这一变换有些意外,魔兵用这种方式很快击破了天界的防守。寒璟墨这些天来对魔兵的训练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表现,魔兵们越战越勇,似一群没有血肉的疯子。五大上神明显有些分心,也就是这么一分心寒璟墨让占了上风。良幽将一个魔兵尸体的衣服脱了换了上去,并在混乱中慢慢靠近清风。五大上神觉察到自己的不利处境,很快又集中了精力,双方势力开始持平。清风见到魔界那边良幽不在也安心了几分,但背后一声熟悉但却是有气无力的“师父”传来时却令他心神不宁,一股热流从他背后流下,良幽挡住了魔兵刺向清风的刀剑。也就是这时,五大上神被寒璟墨打伤,他们重重跌落在地,大口吐着鲜血。半躺的清风刚想挣扎起来,却被一只染满血的手抓住了。

“师父。”

清风细看身穿魔兵服气若游丝的良幽倒在血泊中,腹部的血止不住的流,染红了清风的白衣。清风失了神地抱住良幽,用手捂住她的伤口却是没有用,惊慌地说着:“夕儿,师父带你回去拿药,师父有灵药,有灵药。”泪水却是不由地往下落,如同那止不住的血一样。良幽颤抖地伸出手去触摸清风的脸庞,眼里的倒影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师父,师父,夕儿真的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良幽又从腰带里拿出了一串相思骰子放到清风手中,那是她重新做的。她本以为不会有机会交给他,却没想再见竟是这样的场面。其实清风的腰间一直带着她送的那串骰子,只是她不知道。

“师父,玲珑骰子安红豆,入……”话没说完良幽的身体就消失了,那是寒璟墨发现了之后将良幽接回自己的身边。清风愣在地上任凭其他上神叫喊也不应,只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那串骰子,喃喃地重复道:“入骨相思知不知?入骨相思知不知?”

寒璟墨看着没了气息的良幽,不禁地悲从中来。于是化悲愤为力量,用尽全力砍杀天神来为良幽报仇。这时看够了戏的玉帝终于从凌霄宝殿里出来,模样和千年比一点也没变。看到失了心的寒璟墨在疯狂地杀戮,玉帝赶忙出手阻止。这时的寒璟墨已不是玉帝的对手,所以几下子就被玉帝打倒在地,但他不会屈服,已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决定。几番争斗之后,玉帝受了些轻伤,而寒璟墨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但双眼依旧怒火中烧,再一眼望向良幽,却发现她的手指在轻微地勾动,寒璟墨心里一下子有了力量,缓缓爬到良幽身旁拍打着她的脸。

“夕儿,醒醒,醒醒。”

良幽像是睡了一觉,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浑身却充满了力气,像是从未有过的力量。睁开双眼看到这狼狈不堪的场面,良幽才想起自己在战场。寒璟墨脸庞的血不停地滴落在良幽脸上,竟灼得良幽生疼。

“父亲,你怎么了?”

“父亲没事,没事。你醒来就好。”寒璟墨激动地抓住了良幽的手,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天兵天将。就在天兵挥刀斩向寒璟墨的时候,良幽瞳孔放大,恐慌到了极点。

“父亲!”良幽本能地伸出手去,手上似乎凝聚了无可抵挡的法力,这样轻轻地一挡,那些天兵天将就飞出了很远。良幽不解地望向寒璟墨,只见寒璟墨眼里瞬时有了亮色。

“夕儿,这就是我和你娘亲封存在你身体的法力,也就是刚才的那一剑解封了你的法力。”

“咳咳咳。”寒璟墨吐出了一口口的黑血。良幽见父亲伤势之重,赶忙杀出一条血路将寒璟墨带了回去,其他魔兵仍在顽抗。她此刻明白若自己退让,那么她和父亲,还有魔兵不会有一丝的生机。清风见到死而复生的良幽心情像是冬天里枯枝瞬间长出了新叶一样,但看到良幽双眼充满了戾气,他知道事情可能回不了头了,明日愁来明日忧,清风索性回了桃花宫开始独饮起来。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望远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条鱼游走在大海里,一条在东,一条在西,它们是否还有紧紧相抱一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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