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费尽口舌也无济于事,而紫陌君却势在必得甚至不惜用强把我挽留的紧要关头,我竟然看见狗尾草蹦跶了进来。
他的两根小草叶子傲娇地抱在胸前,像看奸-夫-***-那样地看着我和紫陌君说:“好啊!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层层枷锁从大铁锅里跑出来救你,而你们却在这里你侬我侬的下棋!”
狗尾巴草估计刚从大铁锅里跑出来,头上还沾着几滴洗锅水,翠绿色的身体因为接触了锅灰而变得黑黑的,那样子看起来委实狼狈。
我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对不起狗尾巴草的感觉。
然而,紫陌君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随手施了一个“亲近咒”,把狗尾巴草牢牢地攥在了手中,语气淡淡地说:“这个小东西好啰嗦啊!小姑娘,要不我们把它煮了泡茶喝,下棋的时候口渴了就喝一口!”
紫陌君的神情十分的严肃,那样子就好像真的嫌弃狗尾巴草要把它给炖了一样!
狗尾巴草此刻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挣扎着上蹿下跳,嘴里还破口大骂道:“你个臭妖精!识相的赶紧把我给放掉!不然,等爷爷化形之后定铲平你的狐狸洞!”
狐狸?狗尾巴草如何知道这是一个狐狸洞的呢?
听了狗尾巴草的话,紫陌君的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紫雾,只见那紫雾上下翻涌了一片后,紫色逐渐加深,紫陌君整个人也变的阴森起来:“你再说一遍!”
紫陌君话刚出,靠近狗尾巴草身后的石柱就一下子被震飞了,那样子分明是在示威!
狗尾巴草见此情景,吓得有些懵掉了,低声说:“小爷好话只说第一遍!为何要说第二遍!”
紫陌君没有再理睬狗尾巴草,只见他紫眸微眯,神情中带着一丝丝悲愤地说:“人人都讨厌妖怪,那是因为他们都把神仙想象的太好。妖怪也有有心的,而神仙,也有薄情的。”
我不知道怎么去反驳紫陌君的话,也不知道他为何出此一言,但,世间万物,人人观之皆有不同,我想,我也是可以尊重的。
但狗尾巴草却不这么想了,只见他撇了撇嘴不屑地道:“神仙哪有薄情的?神仙修人间正道!妖魔修邪魔外道!神仙与妖怪本就不可相提并论!我看你还是早早弃了你的狐狸洞,早日改投我门下,说不定等爷爷我化形之后一高兴还能收你为徒!”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就不能说话。他一说话便会平地起骇浪、晴日暴雨来。
狗尾巴草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都差点给他跪了,明知道这个紫陌君的道行深,我们连他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又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呢!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紫陌君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嘲笑,那绚烂明艳的紫眸里却如漆黑的黑洞让人望而生畏,我知道,紫陌君这是怒了!
我本想打打圆场,无奈紫陌君太有立场。
只见他一挥手,狗尾巴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又被大锅盖盖回了锅中。
紫陌君说:“太吵!送它回去歇着!”
狗尾巴草走后,四周变得清净起来。我和紫陌君之间隔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紫陌君一直持白子的手突然间停在了半空中,他神色复杂地问我:“你们这些神仙是不是人人都觉得自己很高尚,而我们这些妖魔就要人人得而诛之!”
他急迫地问我,希望我也急迫地回答他的问题,而我却大脑里一片朦胧,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接他的话。
神仙都很高尚吗?我不觉得。我就不高尚,我不仅不高尚,还不漂亮,我一脸的痘斑,别的仙子都嫌弃我,像我这样的痘斑小仙又有谁会觉得我高尚呢?
高尚大抵是个和美丽有关的字眼,而我并不美丽,所以何谈高尚?
所以我回答说:“可能有些仙人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所以才会觉得自己高尚吧,可实际上我认为的高尚是要心地善良、善待众生。是不是所有神仙都做得到,我想我也不清楚了。”
“心地善良、善待众生?”紫陌重复我的话道,“可我心地善良、善待众生,可还不是人人视我为妖孽?……都说万物生而平等,可哪又有什么真的平等?……还有那个天上的玉帝,人人都敬他、畏他,而我却要嘲笑他!他为了坐上这个位置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连基本的担当都没有!在紫陌的心中他还不比一个凡人!”
紫陌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悲愤地看着前方,双眼因为仇恨而瞳孔变大,让人望而生畏。
“你不会是跟玉帝有什么仇恨吧!”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故意试探道。
紫陌君的双手握成了拳,意志坚定地说道:“此仇不共戴天!”
“能和我说说吗?”我放低了声量,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这儿还有一个听众呢,如果你有什么不如意都可以和她讲。
我琯琯虽说没有什么别的能力,但保守秘密绝对是一流的。想当初星宿老仙跟我讲了多少段他以前的风流韵事,有哪一件我说出去过?我就像是一个倾听秘密的树洞,只负责倾听,不负责散播。
看见紫陌君的紫眸里有些挣扎,我又说道:“有些秘密呢,埋在心里久了就会生病,每日每夜被他折磨着,连生命的意义也被它消磨殆尽,如果你想过得好一点,就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帮你。”
“我……”
我有预感,紫陌君就要讲起那一段前尘往事了,可是,就在此刻,狗尾巴草却突然从大铁锅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说道:“不好了!芙蓉仙子逃了!”
我一听赶紧跑出去看,果然方才捆住芙蓉仙子的绳子已经被烧焦了。
我心头突然有些懊恼,好不容易跟上芙蓉仙子,又好不容易试探出她马上要执行的任务和广陵仙君有关,可就这么让她给逃了,也不知道她将要做的事情会不会让广陵仙君有危险。
紫陌君看着那一条焦黑,眉间急跳了几下,口中说道:“不可能啊!这世间能挣脱得了我御仙锁的人就只有他了,可是,救走芙蓉仙子的人怎么会是他呢?”
“是谁?”
我和狗尾巴草一起说道。
紫陌君脸色一黑,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我有事要去天宫一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