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的宫坻内,只余那名叫梁芳的太监,其它宫女都已经摒退左右。那梁芳将我关在笼里,谄媚道:“贵妃娘娘,你可回来了,你不知皇上前几天发怎样大的脾气。皇上说:那李孜省若救得出来,朕便升他,若救不出来,朕便斩了他。”梁芳停了停,语气更嗔:“您瞧瞧,皇上这样关心您。这世上的东西,真是恨不得都给您呐。”
“是么?”万贞儿浅笑抿了口茶,淡淡回了两个字。
“可不是,说来说去,都是娘娘您计高一筹,知皇上离开您三五天,便会舍不得。所以才叫奴才去通知李大人,再告知皇上,您的去处。”
“朱佑樘那小儿,可是带上来了?”万贵妃语气虽云淡风轻,那满脸的得意之色却越来越浓。梁芳朝外细着嗓子尖叫道:“传太子殿下。”
我坐在笼里,看着从殿外踏进来的朱佑樘,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委地的长发早就剪去,一身剪裁十分精致的小小太子服,四周金线衣边。他伫在殿中,即不跪安,也不磕头。梁芳在一旁直着急:“太子,快快行礼。”
他白了梁芳一眼,恍若未闻。
万贞儿脸色越来越阴黯,却强颜欢笑:“不打紧,这礼数,免了吧。”
朱佑樘笑道:“娘娘倒是说错了,这礼数,可不是娘娘能免去的。我朱佑樘从那天答应父皇做太子起,便已经下定决定,这双腿,除了苍天大地,除了万民百姓,除了这父母老祖宗,可是谁都不跪。”
万贞儿气的直发抖,却依旧强笑:“太子可进食?”她叫道:“来人,赐食物给太子。”朱佑樘回道:“娘娘宠爱了,佑樘早已吃饱。”万贵妃笑道:“饭既然吃饱,那便吃些肉羹。”又命人进羹,佑樘却冷冷反问:“这羹里可有毒?”
万贞儿苍白着脸,大怒:“朱佑樘,你吃了什么胆?敢这样同我说话?!”
佑樘双手往身后懒懒一背,笑道:“可不是熊心豹子胆?!娘娘倒是明知故问。”他眉头轻轻一挑,“怎的,是不是娘娘欺佑樘年纪小,不知这熊心豹子胆么?那东西,吃了,倒是真好。即补脑,又强身。”他抿嘴笑道:“娘娘不如也吃它一吃。”
万贞儿连眼神都在抖,拳头一下撑住胸口,咻咻吸着气,铁青着脸道:“好你个朱佑樘,小小年纪便这般对我……我不过好心问你一问,你倒是想活活气死……”
“气死你?”朱佑樘截断她,哈哈大笑:“娘娘,此话可严重了,这皇宫都晓的,只有娘娘能气死人,可没有人能气死娘娘的。娘娘的脸皮,可比天下任何人,都要厚上几尺。”
“滚!”万贞儿咬牙,将桌子狠狠一击,佑樘马上接道:“那本太子便真滚了,娘娘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