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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兰台赞歌(3)

然而,时间不过半月,崔芙蓉终究还是管束不了自己。为此,她到底还是拿起了笔,给自己心爱的人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信中说:“刘爱中!我亲爱的人呀!你知道近些天来我是多么的思念你吗?古人诗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又曰:‘相思长相思,相思无极限。相思苦相思,相思损容色。’此时此刻,我对诸如此类的诗句,总算是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体验了!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白马王子’!是我崔芙蓉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呀!今生今世除了你之外,我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男人了!我知道,正如我深深地爱着你一样,你也一直是深深地爱着我啊!毋庸置疑,咱俩的分手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太痛苦、太残忍了!你知道最近以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这首三国时期阮籍的《咏怀诗》无疑是我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了!饱受感情煎熬与思念之苦的我,真个是熬得‘人比黄花瘦’呀!而你想必也不会比我好多少吧?只怕也是怅然若失、长吁短叹,‘为伊消得人憔悴’哩!既是如此,咱们又何以要自己欺骗自己、自己折磨自己呢?古人尚且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呢!难道我们还不如古人了么?爱中!我亲爱的人呀!让我们一如既往地相爱吧!今生今世,我崔芙蓉就只认定爱你一个人!只要能得到你的爱,我就心满意足了!就无所畏惧、天崩地裂也不怕了!爱中,只要你现如今依然在爱着我,你就应该毫无顾虑地爱我!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啊!至于你的父亲是否有什么问题,这丝毫也不应该成为我们相爱与否的问题吧?我已经从我父亲那里知道了有关你父亲的有关情况了!他绝对是无辜的呀!古人诗云:‘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又曰:‘是而非之,非而是之,犹非也。’你我从小就在一个校园里长大,且一直又在同一个班里读书。对于你父亲的为人,我心里清楚着呢!他是一个顶天立地、浑身正气、人格高尚的男子汉;是一位出类拔萃、才华横溢、深受学生尊敬与爱戴的优秀教师!如今遭到恶人的暗算与迫害,的的确确很不幸,也很令人同情!但是,我完全相信总有一天会还他清白的!因此,你与你母亲,还有你的妹妹目前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只能是暂时的!你用不着太过于担心与苦恼,凡事都得想开一些呀!”

不用说,刘爱中在收到崔芙蓉的这封信后,心里是多么的激动了!然而,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不!我绝对不能给她回信!她不应该再爱我!说什么我也不能连累她呀!”

(六)

那么,刘爱中的父亲刘清鹤究竟有什么问题呢?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说来话长。刘清鹤是东南亚某国侨商——刘善琪的第二个儿子。刘善琪出生于雁南市某县农村,是个循规道矩、老实巴交的农民,同时又是一个精明能干与种田的好把式。全家大小八口人,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四个未成年的儿女,全靠他与妻子租佃本村大地主丁阿发的几亩土地耕种艰难度日。人称“笑面虎”的丁阿发系大石坳村方园数十公里的一个大地主、大恶霸。长期以来,他依仗权势、横行乡里、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大石坳村二百来户人家绝大部份都是租佃他的土地耕种,受尽了他的残酷剥削与压迫。对于他的穷凶极恶与贪得无厌,佃农们无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但慑于他的权势与淫威,也只能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刘善琪与所有的佃户一样,不管一年到头怎么拼命劳动,也难以维持一家人的最低生活需要,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为一日三餐而犯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丁阿发的心太黑太毒——要的租谷太多太多了!庄稼人辛辛苦苦、起草摸黑地打下来的粮食,除了交租外往往就所剩无几喽!非但如此,诡计多端、贪得无厌的丁阿发早就在悄悄地打他的主意喽!“嘿嘿!刘善琪夫妻俩四十开外,身强体壮,又是个种田能手。他的三个儿子与一个女儿都已长大成人了!再过三年五载便都是强劳力喽!尤其是他那个女儿刘清翠,年方一十八岁,真是长得如花似玉、人见人爱呀!要是设计将这么一家人弄到咱家当长工的话,那可是一本万利、占尽便宜的买卖呀!还有他的女儿……嘿嘿!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还有两个弱不禁风、浑身是病的父母亲。再就是他那小儿子毕竟还是小了一点呢!嘿嘿!要是想个啥法子把这两个老东西和他的小儿子弄死,然后再设计将他家的其余五口人弄来咱家的话,那才真正是一本万利、占尽便宜的买卖哩!”终于到了那么一天,刘喜琪的第三个儿子刘清柏突然“病得不轻”,丁阿发不由大喜:“嘿嘿!机会终于来喽!”

于是乎,便赶紧跑到刘善琪家,假惺惺地说:“我说善琪呀!你那孩子看来病得不轻啊!还是赶快送医院吧!可千万别耽误了孩子治病呀!”且一边说便不由分说地将一叠钞票塞到了他的手上。刘善琪不知是计,接过那钱后便立即将儿子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结果,孩子是因为内脏受了重伤而引起了大出血。没过几天便在痛苦中死去了!全家人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尤其是他的老父老母更是悲痛欲绝、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寻死觅活。没过多久,两位老人便在万分悲痛与贫病交加中先后辞世。“天啊!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咱家就先后死了三口人呀!”刘善琪悲愤交加、嚎啕大哭。而丁阿发这个恶魔却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真是太好了!太让人高兴了!如今咱可以再进一步设计将刘善琪夫妇与他们的三个儿女弄到咱家来喽!”原来刘善琪的第三个儿子刘清柏,就是被丁阿发的第三个儿子丁富贵无端地踢伤而致死的。按照丁阿发的如意算盘,只要刘清柏一死,他的爷爷奶奶必死无疑。果然如此,丁阿发的如意算盘实现了!兴奋之余,这个恶魔又急急忙忙再次闯进刘善琪的家,且居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唉!造孽呀!造孽!”然后,便又故伎重演,将一把钞票再次地塞到刘善琪的手上:“善琪!你赶快用这点钱将二位老人葬了吧!”

可是,善良的刘善琪又哪儿会想到,如此先后的数张钞票,已经让他一步步地落入了丁阿发精心设计的圈套里喽!果不其然,大年三十,丁阿发就上门来逼债了:“善琪!你先后借我的那两笔钱总该还我了!是不是?”随之又阴阳怪气地说:“当然,这事儿也还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你……”刘善琪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天呀!”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脑子一片空白,全没了主张。丁阿发见火候已到,立即紧紧相逼:“你没钱还给我也行!只要你们夫妻俩和三个儿女给我家当长工,两笔债全部勾销!你说行不?”刘善琪只觉天旋地转,心里犹如一团乱麻:“这,这……”丁阿发见刘善琪迟疑不决,不肯轻易就范,便又心生一计:于次日派人悄悄地烧掉了他的两间茅草房。同时还扬言:“善琪!要是你不答应给我当长工的话,你租种我的那几亩地就立刻收回喽!”

如此这般,丁阿发终于一步步地将刘善琪逼入了绝境。万般无奈之余,只得哽咽着答应了:“我们夫妻和两个儿子给你当长工,我没得说!只是我那女儿就求你放了她吧!再过两个月她就嫁人了!”

丁阿发哈哈大笑:“这有何不可?有何不可?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不过,在你女儿还未出嫁之前还得到我家帮帮忙!这总是可以的吧?”刘善琪一时无以言对,犹豫了老半天,最终只好勉强答应了!再说他已经没家了呀!那个风雨飘摇、赖以栖身的茅屋早已没有喽!

丁阿发的阴谋得逞了!然而,这个歹毒的老色鬼并没有因此止步,而是日夜在盘算着如何尽快地把刘善琪的女儿刘清翠弄到手。

(七)

正当丁阿发一个人呆坐在房子里想着刘清翠的时候,他的小儿子丁富贵突然闯了进来,一进门便嬉皮笑脸且开门见山地嚷嚷:“爹!您把那小囡就让给我吧!”丁阿发一听,不由暗暗叫苦:“唉!可惜呀!可惜!想不到我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才将那丫头弄进咱家,哪知道富贵这小子又要抢在老子的前头了!眼看就要到口的一块肥肉,我又怎生舍得呀?只是富贵这小子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呀!我若不答应他的话,谁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沉默良顷,思虑再三,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好吧!好吧!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老是这么没完没了地玩下去呀!说什么你明年也得给我成个家啊!”丁富贵听罢,顿时高兴得跳将起来:“行!行!行!我听爹的!”临出门时又嘻嘻哈哈地甩出一句话来:“知我者,莫若老爹也!”

当晚,丁富贵便急不可耐地将刘清翠强行占有了。

第二天清晨,人们却发现,不堪受辱的刘清翠姑娘已经吊死在丁家大院内的一棵树上。

“天地有穷,此冤无穷。”刘善琪获悉女儿惨死的消息时,不由怒发冲冠、义愤填膺:“丁阿发呀!丁阿发!还有你那个逆子丁富贵,我跟你们没完!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你们丁家就害死了我家四条人命呀!此仇不报,我刘善琪誓不为人,死不瞑目!”

然而,就在掩埋女儿的时候,一个报仇雪恨的念头,亦同时在刘善琪的脑海中形成了:“对!今天晚上咱就这么干,然后便带着妻儿逃离丁阿发的狼窝!”见山上四处无人,便悄声对妻儿说:“丁阿发的家说啥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咱们一家人全都会给他害死。如其等死倒不如设法赶快逃出去呢!”随之,又如此这般地叮咛了又叮咛。这才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返回到丁阿发的家。

原来刘善琪一家人当初被迫到丁家当长工时,丁阿发为了便于霸占刘清翠,便有意识地将刘善琪夫妻与两个儿子一起安排到丁家大院外面的杂屋居住,而唯独将他的女儿刘清翠安排到大院里头。但让丁阿发意想不到的是,这恰巧也给刘善琪与妻儿的逃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当天深夜,刘善琪先是安排妻儿三人先走一步。并反复地交待说:“你们先到村外的关帝庙附近等着我。如果没遇到什么麻烦的话,我再到那儿与你们会合。记住!如果到天快亮时还不见到我出来,那你们就不要再等了!一定要想方设法逃出去呀!逃得越远越好!”妻子闻之嚎啕大哭:“孩子他爹!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呀!”两个儿子更是悲痛欲绝:“爹!爹!你可一定要格外小心啊!我们和娘不管等到啥时都会把你等到了才会走的!”然,刘善琪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的:“不!我说不行就不行!难道咱们家非得让丁阿发这个恶魔斩尽杀绝么?”接着又再三叮嘱:“清松!清鹤!咱们刘家就全指望你们兄弟俩了!万万不可做出傻事而断了咱们刘家的后呀!”

待送走了妻儿之后,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吧?刘善琪这才蹑手蹑脚地手执砍刀悄悄地潜入了丁家大院。原本他是打算先砍死丁富贵之后,再去找丁阿发算账的!孰料见丁富贵正在与几个人在房子里搓麻将呢!他便不敢造次了!立即悄悄地转身去找他的老子丁阿发了!此时的丁阿发正一个人躲在账房里算账哩!突然间看见刘善琪手执砍刀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善,善琪,你想干、干、干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刘善琪立即举起他的铁拳猛击丁阿发的头部。不堪一击的丁阿发便立时倒地,不省人事了!望着丁阿发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向胆小怕事、老实巴交的刘善琪,真个是“直发上冲冠,壮气横三秋”呀!他真恨不得将丁阿发这个恶魔碎尸万段,方解心中的仇恨啊!然而,就在他正欲挥刀向丁阿发砍去时,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唉!算喽!算喽!我刘善琪若是把他杀了!那我还能逃出去吗?他的大儿子丁大贵在县警察局当局长,二儿子丁长贵在县衙门当差,一旦知道我杀了他爹,到时还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全家人吗?罢!罢!罢!还是先逃命吧!我刘善琪一家原本是八口人。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便先后被丁阿发害死了四人。如今只剩下四口人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还是带着妻儿连夜逃命算喽!”于是乎,举起的砍刀旋即放下来了!就在这时候,他猛然看见了丁阿发放在桌面上的一大叠钞票。突然灵机一动:“我正好用这些不义之财作盘缠哩!否则,身无分文,又往哪逃?能逃到哪儿去呀?”又想道:“你丁阿发欠了我家四条人命呀!我拿你这么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随之便把那钱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趁着夜色的掩护逃离了丁阿发家。

夜,漆黑的夜,阴冷潮湿,万籁俱寂。月亮与星星早已被浓重的云层遮盖得严严实实了!而那一阵阵凄厉的寒风竟如同一个临死的人那样在呻吟在挣扎。刘善琪含着眼泪回头望了望正在沉睡中的故乡。然后,便拼命地跑到关帝庙附近与妻儿会合,并领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疾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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