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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居易“自笑忆忠州”

读中唐“新乐府”诗歌运动领袖、现实主义大诗人白居易最负盛名的“讽喻”诗,常给我们以巨大的心灵震撼。

在《杜陵叟》一诗中,他愤怒地斥责封建官吏横征暴敛的恶行:

“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

他的诗,使“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执政柄者扼腕”,“握军要者切齿”,真是痛快淋漓,大快人心。

正因如此,白居易得罪了朝中权贵。当时,宰相武元衡被平卢节度使李师道派刺客刺死,自居易上书请捕刺客,反而因越职言事而触犯当道,被贬江洲司马,又贬为为忠州刺史。

元和十四(819年)白居易偕其弟白行简赴任忠州途中,于夷陵(宜昌)遇挚友元稹,三人同游西陵峡口下牢津的一个石洞,各赋诗一首题壁,后人遂名此洞为“三游洞”,传下千古佳话。

当时,白易易对未来的三峡之旅满怀着怅惘和悲凉。他在《入峡次巴东》一诗中写道:“不知远郡何时到,犹喜全家此去同。万里王程三峡外,百年生计一舟中”。

在《赠别元微之》一诗中更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黄牛渡北移征棹,白狗岩东卷别筵。

神女台云闲缭绕,使君滩头总潺 。

风凄螟色愁杨柳,月昂宵声哭杜鹃。

万丈赤幢潭底日,一条白练峡中天。

君还秦地辞炎徼,我向忠州入瘅炎。

未死会因相见在,不知何地复何年。”

船过西陵峡昭君村,诗人怀美人而感身世,在《过昭君村》一诗中,抒写了遭贬谪、漂泊如萍、愤世嫉俗的情怀:“独美众所嫉,终弃于塞垣”,他愤慨地浩叹:“白黑既可变,丹青何足论”,他警告说:“不取往者戒,恐贻来者冤。至今村女面,烧灼成瘢痕”。

入夜,诗人上瞿唐峡,留下一首诗史上少见的三峡夜航诗,诗中极言“险、难、愁”之情状:

“瞿唐天下险,夜上信难哉。

岩似双屏合,天如匹练开。

逆风惊浪起,拨稔暗船来。

欲识愁多少,高于滟 堆。”

白居易决心在忠州治州邑,解民疾苦,建议朝庭任人惟贤,量才录用,强调宽租减刑。当年秋,忠州丰收,他欣喜地吟道:“且喜赋敛毕,幸闻闾安。”

白居易在忠州任上将近三年,为忠州百姓办了不少好事。他躬身在东坡种花,欲改“巴俗不爱花,竟春人不来”的旧俗,又将京城烤制月饼的方法传到忠州,教会当地人制作中秋蜜饼。这种蜜饼后被命名为“香山蜜饼”,成为忠州特产。他同田夫野老一起,一面观青年人击鼓而舞,一面用空心麦管吮吸春酒,同乡民一起,参加端阳龙舟竞渡和重九祭祀巴曼子的活动。

他向巴渝民歌学习,创制了晓畅清峻的《竹枝词》。

其一:

“瞿唐峡口冷烟低,白帝城头月向西。

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 鸟一时啼。”

其二:

“巴东船航上巴西,波面风生雨脚齐。

水蓼冷花红簇簇,江篱湿叶碧萋萋。”

三峡的灵山胜水,抚慰着诗人的身心创伤。元和十五年(820年)白居易被召回京,回首三峡之旅,陡生惜别之情,他深情倾诉:“何处殷勤重回首,东坡桃李种新成。”

船行秭归,南望三峡,诗人深情地唱道:

“北归虽引领,南望亦回头。

昔去悲殊俗,今来念旧游。

别僧山北寺,抛竹水西楼。

郡树花如雪,军厨酒似油。

时时大开口,自笑忆忠州。”

忠州、三峡的人民,也将长久地忆念着忠州刺史、三峡诗星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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