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枕月佯装成睡觉的模样,熄了灯,屋子里静悄悄的,此时她的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安陵已经偷偷地跑到了侍卫睡觉的地方,夜深人静的,正是她溜进去偷一件侍卫服的好时机。
安陵为了不惊醒正在睡觉的侍卫们,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偷偷地拿了一件放在衣柜上的衣服,悄悄地潜了出去。每个侍卫通常有两套换洗的服装,丢了一套一时半会儿也不易察觉。
她在厕所里换好衣服后也装模做样地跟在了巡逻侍卫的身后。
安陵心里盘算着,现下还早,应当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否则明天是没有精神长途奔波的。自己的房间是回不去了,门外还有人把守着;沐容洵那里也不能去,他是不同意我随他一起出发的,万一他去告知了我的父王,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思来想去,最后她决定去侍卫所睡一觉,正好穿着侍卫的衣服,不易被察觉。如果明天父王安排一队人马护送沐公子,她正好可以混出去。
安陵觉得自己真的是绝顶聪明,不由得浅浅一笑。幸而现在是夜晚,也没有人注意她这细微的变化。
安陵在侍卫所安睡的时候,燕国公与其子安陵旭尧正在内殿商量大事,殿内灯火通明,安陵旭尧直到子时才离去。
次日清晨,沐容洵正准备出发,燕国公与安陵旭尧出来送行。
燕国公派了一队人马护送沐容洵回国,安陵正是混在了这队人马中,她走在最后面。
“贤侄啊,此去路途艰险,如今又是寒冬天气,你可要小心呐!”燕国公嘱咐道。
沐容洵下马向燕国公致谢:“承蒙您老多日的照料,晚辈感激不尽!回国后,定当不负所托,向圣上禀明此事,也可灭了辽军的气焰。”
安陵听见他这样说,面露不悦之色。她想,这几日可是我在你身边悉心照料,你怎么不谢我。她在队伍之中是没人注意到她的这些变化的。
沐容洵接着又向燕国公与安陵旭尧拜别,心中想着安陵玉儿怎么没来,却又不便多问。
“容洵兄,保重。”沐容洵被安陵旭尧的这句话打断了思绪。
沐容洵回了一句保重,便骑马扬长而去。后面的一队人马也跟着快步离开了。
没有人发现安陵玉儿也跟着混了出去。
燕国公对旭尧说道:“你妹妹被关在闺阁之中,晚些时候才能放她出来。届时沐容洵已经走远,她也就不再闹着要随他一起走了,我这颗悬着的心就能放下了。”
“是。”旭尧恭敬地答道,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燕国公与安陵旭尧都回殿了。
安陵玉儿还混在队伍中,她并不打算这样早就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要在适当的时间给沐容洵一个大的惊喜。
众人在山路上快马奔驰,他们本可以走大道的,但是沐容洵为了能够早些回国,也为了避免与辽军大部队撞上,所以选择了抄小道。
只是这路面积雪已经有厚厚的一层了,山路狭窄,马儿跑起来更是费力。
安陵虽然贵为公主,但是生长在北方的民族,即使是皇室成员,骑马射箭的功夫也甚是了得。安陵的马术在燕国也是屈指可数的。
只是这湿滑的路面,马蹄总是要打滑,影响前进的速度。
安陵下马,同时也喝住了前面的侍卫。
侍卫见是安陵公主,都惊慌地连忙下马行礼。
安陵摆摆手:“行了,不必行礼了。我现在命令你们将这些补撕碎了包在马蹄上,快去!”
说着将手中的细软抽出来扔给了其中一个侍卫。
侍卫拿着安陵的衣服不敢下手:“这可是公主殿下的衣服,小的怎敢……”
安陵嫌他太怯懦,便拿过来自己动起手来。撕碎了衣服,将马蹄一个个包好。
沐容洵听见身后的声响,也下马察看。
他惊异地发现安陵竟混在了队伍中,而他却浑然不知。而此时安陵正蹲在地上为马蹄一个个地包扎,怎么也看不出她公主的架子,只是觉得那样的娴静美好。
他见安陵如此辛苦,便跑上前去,抢过她手中的碎布,说到:“你去旁边休息,让我来吧。”
安陵心疼他,不想让他做这样的事,硬要拉过沐容洵从她手中抢过的布,却不知自己一着急,就一把握住了沐容洵的手。
两人顿时愣了片刻,安陵瑟瑟地缩回了手,说了句:“手挺冷的。”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退到了边上坐下。
靠前的几名侍卫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乐呵起来。安陵正觉得面上无光,随口说道,“怎么都不去帮忙,傻愣着干嘛!”
侍卫们听见公主发怒,都悻悻地上前去给马蹄裹布。
不一会儿,就全都弄好了。
沐容洵走到安陵的面前,绅士般地准备扶她上马,“起来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既无喜悦也无恼怒更无羞涩。他只觉得安陵为他而来,这路上便要照顾好她,不能出一点差池。
沐容洵用受伤的右臂扶着安陵上了马,然后自己也上前骑马。
安陵之前在队伍的最后面,现在她追赶了上来,与沐容洵并马而骑。
“你以为我不来送你,便连感谢的话都不曾与我说,是不是?”安陵还在为沐容洵道别时说的话耿耿于怀,一开口便是责备。
沐容洵不说话,他是感激她的,只是感激不一定非要说出口。
安陵见他半响没有一句言语,气愤道,“你真是这个世上最呆板的人!”策马跑在了他的前头。
沐容洵立刻追了上去,怕她出什么意外。
后面的侍卫也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