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风还是带了点寒冬的萧瑟。晴朗的夜空下,繁星点点,如细碎的钻石。如水月华如轻纱温柔地洒下,折射出淡淡银光。
“云儿,拿着这个!”宁澈站在楚云身后很久了,久到眼睛微酸,双腿麻木。
楚云转过身,微扬嘴角,清俊的脸上笑意盈然。
“公子,夜深了!”
宁澈目光一紧,盯着她唇边那抹如昙花般真实而短暂的微笑,心微微一痛。他上前一步,把手上的暖炉塞到她的怀里:“拿着!晚上冷,要爱惜自己!”
手心一暖,楚云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动容。
手轻轻紧握,暖炉有些烫手,如同他此时炽热的眼神。
“要回来!我会等你的!”宁澈伸手轻搂她的腰肢,温雅的脸上含着如水柔情。
楚云身子一僵,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笑了笑,“你该明白,你娶的不会是我,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不!”宁澈神色大变,急促地喊道,“云儿,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
“公子,别在自欺欺人了!”楚云紧了紧怀中的暖炉,绽开一抹无奈的笑。
闻言,宁澈眼中的炽热慢慢冷却,终于是恢复成了最初的清朗明澈。只是有深深的悲切从他的眼中弥漫开来,如一把钝刀,在楚云的心头闷闷地挨上一记,不疼却难受万分。
他长长叹息一声,“无论是自欺欺人,还是此生难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你!”说完,他转身而走。颀长身影被月光拉长成单薄的剪影,透着无奈的悲凉!
楚云望着他的背影,苦涩一笑。
原来还是害怕呢!
害怕付出真心,害怕被背叛,被欺瞒,于是拒绝几乎成了本能的反应。
有乌云飘过,遮掩了皎洁的明辉。天地一片暗沉,清冷的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抱着暖炉,一步一步走回了房。
苏沁雪倚在不远处的假山后,她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立。澈哥哥,真的喜欢她啊?!澈哥哥,要等她?!那她呢?她怎么办?她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啊!每一天她都在思念着他,想像着有一天可以成为他的妻子,想像着他的温柔浅笑,可以骗自己是喜欢她的!可是,这一刻,她所有的幻想都成为了泡影,他要等她!等她啊!
苏沁雪背靠着假山,一个冷颤,寒意突生。她盯着那个清瘦的背影,眼中的绝望渐渐化为凄厉的怨恨,她不会让这个无耻的女人得到的,绝对不会!
第二日,天气睛好,阳光普照。
一大清早,路上已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比平时热闹了三分。
宁府,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最前头的是一众身穿蓝衣的侍卫。他们表情肃穆,目不斜视。再出来的是一顶八人大轿。凤冠霞帔包裹住了宁汐一颗跳动飞扬的心。春喜做为陪嫁侍女,走在一旁。楚云骑着马,跟在轿子的后头。
身后的喧嚣慢慢远去。入目之处兼是苍翠的绿色,只有连绵数里的嫁妆在一片绿色中显得尤其抢眼。出了瑞城,就换乘了马车。马车也是喜庆的红色,用四匹白色的骏马所拉。春喜扶着宁汐上了马车,而楚云依旧骑着马跟在后面。迎面微风轻佛,阳光灿烂,美好,安宁!
马车一路往南,瑞城和京城相差甚远,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达。
侍卫首领韩烈微眯双眼,来之前他就听说了,离瑞城五十里处有一座凤凰山。五年前,凤凰山上出现了一个“雪狼寨”,以抢人钱财为乐。官府围剿数次未果,倒被他们伤了好些人。幸好他们从未伤人性命,官府便出告示,让那些商人远远绕过,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看来这次得远远绕过才好,宁府嫁女这么大的事,怕他们早就惦记上了吧。出了瑞城到清河镇,走快点可以到,不然要路宿野外了。
在天色快要全黑时,他们总算赶到了清河镇。
清河镇,早已有人候在客栈的门前迎接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宁汐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叫了桶热水,洗了个澡上床休息了。
楚云见她睡下,正准备退出来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她的脚步一滞,极快地影入房间的阴影中。窗户门被轻轻打开,一阵风过,吹起了轻纱帷幔。宁汐一脸疲倦的睡着,已深深沉入楚乡。
几个黑衣人速度极快,不过一眨眼就窜入了房间,对着宁汐仔细打量,点了点头后,立刻上前要抱起她。
楚云手中的银针闪电般飞出,黑衣人一怔,立刻抽剑回挡。是谁隐藏得这么好,竟然没有发现!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紧张的窒息之中。
有五个黑衣人,楚云略微一估算,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黑衣人微愣,他们没有想到走出来的会是如此年轻的……男子?而且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会发出如此凌厉招式的高手!
楚云趁着黑衣人一愣神的功夫,身子急急地朝前掠去。几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直指她的背心。她身子一扭,抬手极快的挥落了梳妆台上的铜镜,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
“小姐,你没事吧?”春喜听到声响急忙赶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韩烈。
黑衣人脸色一紧,阴寒的眼神如蛇一般冷冷盯着楚云。五人同时进攻,顿时,楚云的眼前一片刀光剑影。
屋内无丝毫动静。春喜一急,顾不得其他,想要推门进去。
韩烈突然伸手挡在门前。春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对着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他把耳朵贴在房门外,屋内果然传来细微的利剑刺杀之声。
他示意春喜退后,对着春喜做了一个“喊侍卫”的口型,然后悄然闪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