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妈点点头,眼角已经湿润了,她步履蹒跚地走到里屋,然后拿着一个红手绢走了出来。金生妈把红手绢放进金生手里说,这是五百块钱,你拿上它赶紧出去躲躲,妈不叫你回来一定别回来。
妈!……金生失声痛苦起来。
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金生妈催促说。
妈,你多保重,儿子不孝,等风头儿过了,我就回来看你。金生跪在地上给妈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匆匆跑了出去。金生妈迟疑了一下,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也匆匆跑了出去,等她出了院门口儿,就看见金生的身影已经到了村口儿,人就站住了没有再追下去,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作孽啊!
开始的时候,金生整天都在提心吊胆,工作时总是时不时地四下张望,他总觉得在某一个角落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有时候他也会猛地抬起头,把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吓一跳。金生总是觉得,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有一群身着警服戴着大盖帽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把亮晃晃的手铐在他眼前一亮,然后就把他铐上了警车。想到这里时,金生就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嗡嗡声,像是蚊蝇在叫,又像是某种波在震动,仔细听一下,似乎又像是警笛的长鸣。
不能总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即使不神经悲溃,恐怕也得神经衰弱。金生想,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现在已经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找到他呢?早就听人说过,那些电视上演的故事并不可信,警察哪有那么厉害?在现实中,像他这种情况多得是,躲一阵儿等风头过了,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
想通了这些,金生心里的恐惧渐渐少了,但他还是无法让生活进入正轨,秀秀,就如同一个永远也不会消逝的影子,时时刻刻地围绕在他身边。金生不知道秀秀现在怎样了?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些?他已经让牌九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秀秀的生活能重新开始吗?她会幸福吗?
金生不知道。已经有人在喊他了,金生慌乱地应着,快步走了过去。“两瓶喜力,好的,您稍等。”金生说着,回吧台去取啤酒。
歌舞厅的生意一直不错,几乎天天都是爆满,陈涛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陈涛和他们这些侍应生不一样,他是拿提成工资的,不像金生他们,每月不管干多少活儿,都是四百块钱,一分也不会多。稍微让人觉得满意的是,这里包吃包住,还有统一的工作服,所以四百块钱可以算是净剩的。
金生送完啤酒,发现那个女人又来了,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金生就发现她长得很像秀秀,下巴有点圆,脸上的颧骨有点高,眉角往两旁轻轻佻着,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近似于猫眼,瞳孔里不时地闪现出一些媚色,简直和秀秀一模一样。金生记住她后,就发现她经常来这里,而且每次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