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兴勒目光闪烁道:“扎特朗似乎原是回纥的第一射手吧?”扎特朗道:“不错,我便是原来回纥的第一射击手。”兴勒笑道:“我早听说先生曾教过无数神箭手,后来不知所踪,没想到今日能与我同使在唐。”扎特朗勉强笑道:“你不是怪我教他射箭之术吧。”兴勒摇头道:“哪里。你一定是看他四指上均已磨出厚茧,又见他礼貌心诚,才一时心痒吧。”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同声笑起来。兴勒黯然道:“你我以及诸位都不是突厥人,始终难得重用,这次更被颉利派来做这送死的使臣,先生是否也心有不甘呢?”扎特朗摇头道:“适才接待我们来的侯君集年纪轻轻,已有大将之风,虽然急于回城守备,依然不卑不亢,礼数周全,而门外的黄明只是一名小卒,却勤于习武,沉湎其中,大唐国力雄厚,后继有人,恐怕颉利可汗染指中原的美梦难圆了!”
第03节 驯马高手
过了冬至,白天又一天天长了起来,不过风寒如刀,刚刚擦黑城中便家家关门闭户,只有东西两市,灯明如昼,街上依旧人涌如潮,皮毛店、丝织店、肉铺茶肆,旅馆酒舍依然买卖兴隆。
两市中仙客来是多年老店,招牌硬,饭菜好,住宿干净,是西市出了名的住宿、打尖的宝地,许多远自波斯大食的客人来大唐,都慕名而来。而且店中规矩,只要会得起钱便是大爷,无论穿戴如何,均毕恭毕敬,一视同仁。
马周便是因此才勉强算得上是个客人,他一身儒生的青衣打扮,衣服早洗得发白,不起眼处打着几个补丁。马周自秋入京以来,本以为凭自己满腹才学,找地容身易如反掌,没有想到访遍京中权贵,竟没有一次进得了大门,一次咬牙去冲当朝宰相,尚书右仆射杜如晦的车驾,竟被乱棍打了出来。眼看身上的银子越来越少,回家,是有家不能归,留在京城,银两总有用尽一天,马周此时方知坐吃山空的道理。
他走进前堂饭厅,见有几桌已坐上了客人,角落一桌是主仆两人,衣着华贵,桌上摆了几盘菜肴,却几乎都没有动,两人似乎更注意看厅中人等及门外行人。另有一桌热闹非凡,四名文人正围做一圈,吟诗下酒。
马周来到四文人席旁,听席中一人正呤诵《三都赋》中句子:“布绿叶之萋萋,结朱实之离离。迎隆冬而不凋,常哗哗以猗猗。孔、翠群翔,犀、象竞驰。白雉朝一,猩猩夜啼。太冲之王都赋奇碧瑰丽,恣洋汹涌,无怪乎一文毕而天下惊,洛阳为之纸贵。”
马周在一旁冷笑道:“左思《三都赋》虽妙,无奈四六文徒增词藻之美,难叙世事之情,文若不能载道,更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