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舅姥爷?”萱萱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天真地望着这位权势极大的老人。
“换一件,换一件舅姥爷就答应你。”常秉德脸上的皮有点僵硬,笑容也难看起来。
“哪有随便换男朋友的?”萱萱不满意了。
“萱萱,让爷爷说。”东方豪脸色严肃,对常秉德说道:“老弟,你不知道啊,上个月,我和萱萱奶奶坐飞机去昆明的时候,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有这回事?”常秉德从刚刚的不悦中回过神来。
“是啊,在飞机上心肌梗塞,一脚就踏进了鬼门关。”东方豪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老伴在一旁听了,直抹眼睛。
“要不是有人会急救,我这条命早没了。”东方豪长叹一口气,“现在想想,都是天意,老天待我东方豪不薄。”
常秉德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提到这事了?多年的人生经验使他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救我的人就是李淳风。”果然,东方豪揭开谜底时,常秉德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
“没有他,今天你就见不到我了。”东方豪沉声说道:“他还是萱萱的男朋友,你说这事该不该来求你办?”
“该,应该!”常秉德不得不顺应他的意思,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老家亲人面前失了威信和正义。
“那你总该给我个答复,给萱萱一个答案。”东方豪趁热打铁,紧追不放。
“老哥,你们这是给我出难题喽。”常秉德长叹一声站起来,“实话跟你们说,因为这件事,从早到现在,我这红园接待的几批客人都是冲他来的。有人主张放人,有人要关他,你说我夹在中间怎么办?”
“这……”东方豪也为难起来,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吧?
“我看你们也不用操心,是是非非秉公处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往坏的想,不是还有我吗?总归能让人全身而出,只是时间问题。”常秉德严肃说道。
“好,好哇。”东方豪点头说道:“有这话就好,我们放心,萱萱也放心。秉德老弟,有空的时候多回去看看,国家大事重要,也不能忘了祖宗亲情啊。”
“老哥说的是,一定常回,一定常回。”
“萱萱,别耽误你舅姥爷工作,我们回吧。”东方豪慈爱地笑着。
“舅姥爷,人在你这里,你可不能让他受委屈哦。”萱萱拉着常秉德的手,撒娇。
“受不了委屈!你这小丫头,鬼精鬼精!”常秉德大笑,“你们住哪里?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安排?”
“不用啦,”老妇人说道:“来的时候萱萱已经订好了酒店,说是要在上京玩几天!”
“那好,那好,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
这一行人被送到楼外,又一次目送他们登车远去,常秉德的心情却怎么也舒畅不起来,转过身,脸上就挂着沉重,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几乎一面倒的要求放人呼声,压力像泰山一样重重砸在他的心头。
“首长!外交部钱副部长电话!”没等他想好万全之策,警卫员又匆匆跑来报告。
外交部也插手了?
常秉德冷着脸,接过手机:“钱部长啊,我是常秉德。”
“老常啊,我们外交部特聘的工作组组长怎么被关起来了?”钱清华的声音平静和善却充满张力。
竟然说是外交部的人?常秉德心中冷笑,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钱部长,你说的是谁?军部怎么会关外交部的人?”
“老常,你没搞错?我手头就有一份报告,李淳风被你们关在留台,是不是这回事?”
“钱部长,你说的是他啊!人确实在留台,不过他隶属龙腾,是军部所辖,外交部插手这事是不是越俎代庖了?”常秉德语气不善,这份窝囊气简直受够了,是个人都能向他要人,传出去自己脸皮往哪搁!
钱清华哈哈一笑,颇有点得意地说道:“我可没这想法,这是******办公厅的意思,我手上刚刚得到一份委任令,下个礼拜出使不丹王国的外交团队,将由他负责。暨两国建交二十周年纪念日之际,这次的活动非比寻常,老常你考虑考虑吧!”
不等他有什么回应,钱清华就挂断了电话。
“我考虑个犊子!”常秉德一双蛤蟆眼瞪足了,满脸通红,肉颤不停。
有******办公厅下达的命令,说啥也必须放人了!
不甘心啊……闹了一遭,到头来还是要放人。现在不是放不放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常秉德用力挥了下手,“警卫员,备车!”
你外交部暗地里活动,军部也不是摆设!
坐在红旗轿车上,常秉德闭上眼睛,思索着等一下该如何措辞。
车子行驶在长安大街,向军事博物馆方向稳稳开去,绕过两条小巷,钻进一处没有铭牌的大院。
这个看似普通无奇的大院,三座旧楼耸立,五角星镶刻在楼楣上,已经剥落不少金漆,小楼高度仅有三层,除了门口持枪的警卫,看不到任何奇特之处,甚至没有红旗军旗飘扬。
但是,常秉德的心情却无法平静,这里,是共和国的核心之一,主掌百万雄师的军部!
车子驶入军事博物馆区域时,就已经经过了三次盘查,周围那些深巷中的建筑,密布着特种工作人员和防卫武器,看似平静,实际将这大院保护得固若金汤。
平常工作,他不需要来这里,除非发生特大事件,需要军部主要成员聚集商讨的时候,才有他参与的份。
“首长好!”门口的警卫员敬礼之后,却追加了一句:“请出示证件!”
来这里的任何人,不论你官有多大,都必须经过检查,安全责任高于一切,马虎不得。
常秉德入怀取出他的证件,交给警卫员检查之后,独自一人步入小楼。
水泥地面上多有破损,一如他忐忑的心情,坑坑洼洼,在二楼总参办公室门前深深吸了口气,他抬手一下下轻轻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常秉德轻轻推门。
“秉德啊……”看到是自己这位直辖下属,屋子里戴着老花镜翻看报纸的老人转头笑了。
“首长!”常秉德赶紧敬礼。
中山装老人摆摆手,放下报纸,“知道你会来,坐吧!”
常秉德心中咯噔一响,找了只椅子坐下来。
中山装老人又回头翻看起手里的军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常秉德心里焦急,官虽只差一级,可这一级就压死人啊!副总参到总参中间隔着万里长城!他不由地想到乔然,那个被他发配架空的替死鬼,去红园见他的时候,恐怕也是这副样子,七上八下打鼓,等得火烧屁股一样焦急吧。
“你想怎么办?”冷不丁,中山装老人回头看他一眼。
“我来征求首长的意见。”常秉德急忙站起来回答:“外交部要求放人,下周不丹使团的工作需要他,要求我配合。”
“外交部人都死光了?想到我军部要人,当初做软皮蛋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要我们配合?你告诉钱清华,没有问题,只要外交部敢做回真汉子,要谁都放!”老人一反温和常态,拍着桌子大喝:“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没有实力,没有本事宣誓地盘!百万雄师随时可剑指八方,都是这帮龟孙子,嘴皮工夫能上树,现在又打着什么主意?要人要到我这里?这是玩过家家游戏?”
常秉德一声不吭听着老人训斥,心里却安稳许多,听他的意思,似乎不准备配合外交部了。
“向总理那里撒娇,这种事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老人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面容冰冷。
常秉德接不上话,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是要他去不丹吗,时间还早,军部的人,优先军部调遣,这是不容改变的规矩!”老人抬手做指点江山状,看向常秉德,“参谋部近期有什么规划?”
常秉德顿如醍醐灌顶,喜色浮在脸上,急忙说道:“欧洲、非洲、中东都有特别任务。”
“你觉得哪个地方更适合?”
“中东任务最棘手,距离不丹最近,如果完成那里的任务再赶过去,不会耽误外交活动。”常秉德说道。
“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老人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厉精光。
“是!”阴险的笑容在常秉德眼中浮现,中东任务?那是死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