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脖子上的手分明感觉不到丝毫力气,可宜嫔却觉得无法呼吸,千若羽满是狠戾的眼神像一双无形的手慢慢地掐紧,让她全身都毛骨悚然。
“臣妾…明白了。”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千若羽满意地收回手,接着警告道:“索月乔已经被打入冷宫,你气也出尽了,若再轻举妄动打乱本宫的计划,本宫决不轻饶。”
宜嫔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回道:“谨遵娘娘教诲。”
冷宫中,索月乔还在想方设法地要出去。
“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本宫滚开!”
管事的人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回道:“哟,好大的口气,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进来这里的人比我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如。”
“都说冷宫是清静之地,可今天看来是一点也不清净呢!”千若羽人未到声先到,冷宫中人甚少在外面走动,自是不认识千若羽。管事的人看她着装不凡便知来头不小,立马哈巴着迎接:“奴才给主子请安。”
“几位公公辛苦了,这些佳肴美酒是娘娘赏你们的。”周紫云把手上的食盒打开,管事的人往里面看了看,随即眉开眼笑地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方才走来,看院中的花开得甚好,几位公公不妨游赏一番。”
“奴才明白了,娘娘请便。”管事的人提上食盒便领着人走了,千若羽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轻笑道:“曾经宠冠后宫的靳妃娘娘,应该没想过自己会有住进这里的一天吧?”
“成王败寇,你今日来此不过是想羞辱本宫而已,不必拐弯抹角。”
“羞辱你?”千若羽凑近几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索月乔不配。”
“你别太得意了,皇上今日能把本宫打入冷宫,他朝君体也相同,帝王是无情的,想当初,皇上为了洛妃要死要活,可如今不也一样让你取代了洛舒雅?等你芳容不再,皇上同样会厌恶你这张满腹心计的脸,哈哈…”索月乔心凉地大笑着,仿佛千若羽的落魄就在眼前。
“是吗?只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了。”千若羽转身坐下,索月乔看着桌上的一壶酒,惊恐地问道:“你这贱人想做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本宫来取回你五年前欠下的债,只是不知道你是否只欠下了本宫这一笔?靳嫔姐姐。”千若羽脸上的笑容让索月乔顿感毛骨悚然,五年前,还有那曾经让她深恶痛绝的称呼,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本宫不过是改容易声,靳嫔姐姐便不认得了,可尽管你化成灰烬,本宫都能把你挖出来,祭我西宁侯府九百六十七条冤魂。”
“啊!”索月乔慌忙地往后退,却不慎跌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洛舒雅,不可能,洛舒雅已经死了,本宫亲眼看见她烧成灰烬,你怎么可能是她?”
“这就叫天网恢恢,老天爷留我一条残命就是让我回来报仇的,我们西宁侯府上下家破人亡,你们索家也别想安宁。”
“少伦的事也是你在搞鬼?”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在一步步地算计他,账簿是我送给纳兰明珠的,可是你弟弟死得一点也不冤,过不了多久,你们一家就能在地府重聚了。”千若羽从周紫云手里接过一个神主牌,随后扔到她眼前,上面赫然写着‘索月乔’三个大字。
“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陷害你的不是我索月乔,是你的好姐妹佟蕴锦!”
“你放心,她也逃不了的。”千若羽转身离去,深邃的双眸中隐隐透着哀伤,锦姐姐,很快就轮到你了。
随行的人把索月乔押下,周紫云随即端起桌上的毒酒一点一点地灌入。索月乔双颊被紧紧地掐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挣扎几番后便气绝倒地了,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颤抖着躲在树后的人。
颐和轩内,德嫔刚哄了小阿哥入睡,正打算就寝,却听见花园里似乎传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随即问道:“冬梅,你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
“大概是哪里养的野猫,奴婢这就把它赶走。”
“不对,是人声。”话一落,德嫔便往外面跑了,冬梅赶紧拿了披风跟来:“主子,外面风大,太医交代您不能受寒。”
“嘘!”德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循着声音拨开树丛,却见襄嫔披头散发地躲在里面,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襄嫔?你怎么在这里?”德嫔意欲扶起她,岂料她却像受了莫大的惊吓般甩开她的手,捂着耳朵自言自语道:“不是我,不关我事,冤有头债有主,是靳妃和皇贵妃,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别来…”
德嫔总算听清她的话了,强忍着心里的翻滚的思绪,问道:“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什么靳妃和皇贵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伤害你的。”
“冤有头债有主,洛妃回来索命了,宸妃就是洛妃,洛妃就是宸妃,她回来索命了,我不能待在这里,她杀了靳妃,下一个就是我…”襄嫔情绪激动已陷入疯癫状态,使劲推开她,又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了。
宸妃就是洛妃,洛妃就是宸妃。
德嫔惊愣地跌坐在原地,思绪还停留在襄嫔的那句话上,千若羽就是洛舒雅,怎么可能?她们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主子,襄嫔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还是进去吧!”
“不行,我要问清楚,我必须问清楚。”德嫔追在襄嫔后面跑,可是追到御花园便不见人影了,正迷茫之际,忽而听到‘咚’的一声响从水池的方向传来,跑过去一看,襄嫔已经溺死在水中。
春日繁华,肖云观中更是景色怡人,福全在庭院里打座,忽而一声清脆的鸟语,忽而一阵清风带着缕缕花香拂面而来,平静的心湖里甚至能听到露珠在叶子上流过的声音。
清尘端着早饭而来,道:“公子先用些早膳吧!”
“有劳道长。”福全起身入座,眼角瞥到清尘的衣裙上沾着一小棵药草,随即捡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药草啊?好像没见过。”
“这是忘忧草,又叫萱草,它有一个凄美的传说,据《诗经》记载,古代有位妇人因为丈夫远征在外,忧愁难耐,所以在家里栽种萱草,借以解愁忘忧,从此世人便称之为忘忧草。”
“要是这世上真有能让人忘忧的草就好了。”
清尘从他手里取回忘忧草,轻笑道:“烦恼皆因放不下,放下自然便能忘忧了,何须忘忧草?”
“道长所说的我都明白,可就是放不下,当年放不下,今天一样放不下。”
“那么公子静养了这些天,有什么收获?”
“这里很安静,不能安静的是我的心,或许是时候该回去了。”福全满怀惆怅地遥望着皇宫的方向,自从那日千若羽从昏睡中醒来,他便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逃避自己也爱上了她的事实。
可是为什么?明明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不会再爱任何人,对洛舒雅的爱明明没有丝毫改变,可为什么还是爱上了她?这样,他还有什么资格责备玄烨让别人取代了洛舒雅?
清尘看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一边体贴地替他换上,一边说道:“公子若觉得烦心,肖云观随时都向公子敞开方便之门。”
后宫中的形势每日都在变化着,玄烨一道圣旨大封后宫,资格最老的端妃晋为端贵妃,德嫔诞下皇子,晋为德妃,宜嫔和婉嫔平日协理后宫事务有功,同时跻身妃位,这样一来,为填补嫔位的空缺,敏贵人晋为敏嫔,连甚少露面的傅贵人也晋了嫔位,赐封号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