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千若羽就带着琴进来了,依旧是一身素衣,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玄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一次这么安静、这么专注地看着,才发现她原来是这般的美,是一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素静的美,不禁有些看呆了。
“舒公子。”千若羽盈盈一礼,更是大方从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无可比拟的气质,是后宫众妃中都少有的高贵与优雅。玄烨差点又失神了,稍显尴尬地说道:“千老板不必多礼,刚才听千老板一曲,甚是动人,不知千老板弹的是什么曲子?”
“舒公子见笑了,只是若羽闲来无聊,随意之作而已。”
“外间皆说千老板才艺双绝,词曲无双,看来不假。”
“假与不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曲人的心境和奏曲人想要传达的意味。”千若羽傲然地对上玄烨双眼,四目相对,一个是赞赏,一个是淡然。千若羽从未想过,重遇的一刻原来可以这么平静。
“可有人说过千老板像什么?”
“那舒公子认为像什么?”千若羽不答反问,玄烨微笑道:“白梅,遗世独立,笑傲群芳。”
“舒公子过誉了,若羽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女子,何来笑傲群芳之说?”
“也罢,白梅也好,野花也好,都只是世俗眼光而已。”玄烨坐到软榻上,眉宇间皆是疲累。千若羽思绪复杂地注目片刻,问道:“舒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千老板随意即可。”玄烨没有睁开眼睛,千若羽纤指一拨,一阵珠圆玉润的琴音随即滑出,朱唇轻启,断断续续的琴声伴着稍显低沉的歌声,在安静的厢房内激起了千愁万绪。
断桥旁,桨声渐响
随波逝去的有爱和你的面庞
月夜凉,灯影摇晃
那夜烛火和我一同相思成狂
九曲巷,琵琶又响
我用一生的孤独和等待奏爱的断章
梦一场,散得匆忙
可忘不了你说地久天长
等到我,鬓如霜
玄烨细心凝听着,脑海里思绪飞扬,因为这样的词正是他心中所想、所忆。千若羽一直注视着面前的人,感受着他的悲伤,仿佛也在看着自己的悲伤。
“皇上,我在这里。”洛舒雅欢快地奔跑于花院中,笑靥如花。玄烨忽然从身后窜出,一把抱住了她的纤腰,欢呼道:“抓到了。”
“啊!”洛舒雅低呼一声,玄烨随即掀开蒙着眼睛的黄布,朗声道:“哈哈,这次还抓不到你?”
“皇上使诈,不算不算。”洛舒雅用力挣脱宽厚的怀抱,玄烨哪会让她如意,双臂一拢,把佳人圈得更紧了。
“怎么不算?你又没说不能使诈。”
“皇上这是强词夺理,反正就是不算,重来。”洛舒雅小嘴一嘟,惹得玄烨心痒难耐,心中顿生一计,随即又挂上了一脸嬉笑:“重来可以,可是我要奖品。”
玄烨低头攫取了那诱人的粉唇,洛舒雅始料未及,瞬间被攻破了城池。玄烨直捣皇城,不断挑逗、吸允着口中的丁香小舌,直到洛舒雅快透不过气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无赖。”洛舒雅气喘吁吁、浑身虚软地靠在玄烨身上,双颊因为刚才激烈的缠绵而浮现红云。玄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笑一声,把洛舒雅紧紧地圈住,耳鬓厮磨地说道:“可是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不介意做无赖。”
洛舒雅回抱住玄烨,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两人拥抱在黄昏的余晖下,满园花草都为之失色。
红烛光,细雨敲窗
恍惚间又看到你的剪影在梳妆
青纱帐,芭蕉声响
如你的耳语回忆把黄昏刺伤
酒断肠,路醒他乡
我用今宵的思念醉成一座丰碑守望
美人像,宣纸泛黄
可岁月抹不掉那梦里的天堂
酒断肠,路醒他乡
我用今宵的思念醉成一座丰碑守望
美人像,宣纸泛黄
可岁月抹不掉那梦里爱你的
旧诗行
一曲罢,玄烨还在余韵中细细品味,片刻后,再次对上千若羽的眼睛,眼里多了一份莫名的感觉,有忧伤,有不明,而更多的是迷茫。
玄烨起身走向千若羽,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问道:“为什么你的曲、你的歌一次又一次地牵动我的心,撩拨我的回忆?为什么明明才两次见面,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千若羽轻笑一声,往后退了退,回道:“音乐在于给人以心灵的慰藉,要是不能牵动别人的心,那么音乐就不再是音乐了,至于舒公子所说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或许是公子回忆的错觉吧!”
“或许吧!”玄烨苦涩地收回手,眼神瞬间暗淡无光,接着又躺回到软榻上。千若羽看着他孤清落寞的样子,泪终于夺眶而出,悄悄地滑过脸颊,滴落在琴弦上。
之后的日子,玄烨每天都会不定时地来蝶舞云裳,有时候找舞衣,有时候找千若羽。千若羽每天都在蝶舞云裳里候着,两人除了弹琴唱歌之外,就是吟诗作画、下棋聊天,有时候喝点小酒。慢慢地,玄烨找千若羽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阿玛今天怎么有空进宫?要是公务忙的话,就不用来探望女儿了,女儿在宫里住好的、穿好的,又有皇上宠着,阿玛不用挂心。”靳妃把父亲扶到座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旁边。
索额图轻握住女儿的手,脸上宠溺之情尽现:“忙倒不是很忙,只是前几日大雨,老家的旧坟有点冲散了,回去看了看,所以才没进宫而已。”
“阿玛回老家怎么不跟女儿说一声?”
“事出突然,急急跟皇上请辞后就走了,我还以为皇上会跟你说呢!”
“皇上最近政务繁忙,甚少来后宫,女儿要见他,还得去乾清宫,每次都是聊几句就要走了,连温存的机会都没有。”靳妃闺怨之色顿起,索额图拧眉想了想,疑惑道:“近日朝廷上确实小事不断,但大事却没有,所以阿玛才会在这时候请辞回老家的,皇上应该没这么忙才对啊!”
靳妃顿感奇怪,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敏感地问道:“阿玛,葛老的寿辰是什么时候?”
“怎么问起这回事?”
“没什么,之前听皇上提起过,随口问问而已。”靳妃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心里的不安不断蔓延着。索额图想了想,含糊地回道:“具体什么时候爹也不太记得,只记得大概是下月月中。”
“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快起,这时候爱妃应该在午睡才是,怎么来了?”玄烨没有起身,只是从龙案上抬头看向靳妃,同时拿过一份奏折不经意地盖住桌上的画纸。
靳妃以为他忙于政务,也没多大在意,回道:“臣妾听内务府回报说皇上最近食欲不佳,尤其是中午,所以亲自做了一些解暑开胃的酸食过来,不知皇上是否赏脸?”
“爱妃亲自下厨做的,朕当然要吃,不过朕还不饿,爱妃暂且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