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手机被偷了?”楚勋见苏陌苦着个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苏陌有气无力地点头,也没心思再去想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楚勋。
“我送你一个好了。”
苏陌吓了一跳:“你钱多没地方花吗?我掉了手机又不关你的事,你送我手机干嘛?”
那个手机,是韩雁飞用去年暑假参加飞机模型大赛拿到的奖金买了送她的,意义非凡。
“楚公子,这么巧。”顾子铭实在看不下去楚勋盯着苏陌看的模样,款步走到苏陌二人面前,极其自然地在苏陌旁边坐下。
楚勋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顾子铭。
“顾少,好久不见。”
“怎么?你也来看海洋动物?”顾子铭斜睨着楚勋,笑得深不可测。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而楚勋和顾子铭,显然不仅眼红,还脸黑。
“顾少难道不是?”
苏陌什么都没听进去,兀自吃饭,脑中都是手机丢了,国庆回家怎么和雁飞说这件事。苏陌在学校成绩好,长得甜美可爱,虽然那个时候的孩子没有现在这么早熟,但是女生的嫉妒心是与生俱来的。她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孑然一身。
但是韩雁飞的出生,让苏陌有了不一样的生活。十岁的时候,苏柳和韩天意有了韩雁飞。她看着他从婴儿逐渐长大,她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悉数给了韩雁飞,他会走路了,会叫就“姐姐”了,会认字了……
她黯淡的童年,有了韩雁飞以后,变得色彩斑斓。而韩雁飞虽然从小就一副少年老成模样,但是他们的感情极好。所以,当他拿到那笔奖金的时候,全部用来给她买了礼物。
苏陌此刻完全无视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默默吃完饭,默默地走开。顾子铭快人一步,将苏陌拉了回来。
“不就是个手机吗?”顾子铭看她这样闷闷不乐,将手机塞到她手里,“你忘在家里了。”
白色的手机静静躺在苏陌手掌里,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心情,苏陌用了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激动: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给了顾子铭一个熊抱。
突然撞进胸口的柔软让顾子铭身体一僵,然后才看见苏陌那张笑脸。
“你就这么开心?”顾子铭有些失笑,他好像从来没看懂过苏陌。提起周文远的时候,她悲情忧伤;面对陆西元和高寒的时候,她又伶牙俐齿,机智狡黠;可是,在自己面前,她好像都不是这些模样。
比如现在。
有些幼稚。
有些……像撒娇的模样。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揉她的头发,换来苏陌一记“熊掌”:“别弄乱我的头发。”
楚勋:我被无视得很彻底。
楚勋清咳了两声:“顾少和苏陌现在是同居了吗?”
那句“忘在家里了”可是透露出很多信息来,楚勋隐隐有些失望。
“哪有哪有!”苏陌赶紧摇头,“借住,借住,呵呵,呵呵……”
“表演不是要开始了吗?”顾子铭不动声色地岔开这个话题,“再晚就没得看了。”
苏陌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问楚勋:“你也要去看吗?”
楚勋:……
为什么不问顾子铭?明明提出来的那个人是我……
走在前面的顾子铭嘴角弯了弯,挡不住的笑意。
顾子铭对海豚、海狮这类哺乳动物的表演兴趣了了,期间叶盛天几次打电话来都被他按掉了。巨大的海洋剧场馆内上千个座位坐满了人,苏陌坐在楚勋和顾子铭中间。
他们的位置不算好,但是苏陌也看得入迷。
看得出来,楚勋和顾子铭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子铭看着苏陌眼里的欢乐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模样,打定主意不让苏陌从自己别墅里搬出去。近水楼台总是好的。
关键是,楚勋让他很有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是周文远、陆西元都不曾让他有过的。
等到表演结束,人群散场后,已经是日落西山。楚勋中途有个手术,早早走了。
“想不想摸摸海豚?”
离场时苏陌恋恋不舍的表情让顾子铭有些揪心,不就海豚吗?
“可以吗?”苏陌先是惊喜,然后又闷闷开口,“还是不要了。你肯定又用钱砸人,破坏规则不好。”
顾子铭眼神凉凉的看着她:“谁说的?”
随后将钱包从兜里拿出来往苏陌手里一塞,向驯兽师走去。
不知道顾子铭对驯兽师说了什么,只见顾子铭朝她招手,示意她赶紧下去。
在水池边,苏陌带着近乎神圣的虔诚,轻轻抚摸那只海豚的头部,海豚欢快地嘶鸣一声,在水里摇着尾巴。
苏陌看着顾子铭和驯兽师笑,笑着笑着,眼角有些湿。
出了海洋剧场,苏陌调整好情绪,问顾子铭:“你怎么和驯兽师说的?”
“你不用知道。”顾子铭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有些不解:“不就摸个海豚,你怎么还掉眼泪?女人就是麻烦……”
“我小时候经常做同一个梦。”苏陌也不遮掩,“小时候我总缠着我妈给我讲我爸的故事,然后我妈说得最多的就是我爸曾说,等我出生了,就带我去海洋公园看游鱼。”
“那以后我经常做那样一个梦,梦见一个男人带我去海边玩儿,有海豚跳舞,有沙滩,有我妈……”
顾子铭伸出手握住苏陌犯凉的指尖,叹口气:“傻瓜。”
苏陌笑:“不管怎样,谢谢你。”
“不用谢。”顾子铭坏笑,“我跟他们说,我女朋友患了绝症,想摸摸海豚。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顾子铭!”苏陌咬牙切齿,“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人家都是说什么求婚啦,生日啦,纪念日拉……怎么到你这儿我就要死了呢?”
顾子铭叹口气:“推陈出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最后两人又去坐了摩天轮。
海洋公园建在山顶,从摩天轮上眺望下去,整个A市尽收眼底。
“我小时候,最不喜欢来的地方就是游乐场、动物园这种亲子场所。”顾子铭看着山下的满城灯光悠悠开口,“顾博年和我妈忙着创业,最久的一次,我有三年没见过他们。”
苏陌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这样看我。”顾子铭无奈叹息,“他们总是忙,从来不记得我生日,没参加过我学校的家长会。见了面,只会问我钱够不够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玩具。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顾博年打电话来,祝我成年快乐。”
“二十弱冠,古时候的成人礼嘛……”苏陌听得有些心酸,弱弱的开口劝解。
然后又听顾子铭说:“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顾博年和云瑶,几乎就没有参与过。所以,你爸爸不在身边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缺憾。不要耿耿于怀了。”
原来。
他不是需要开解或者述说,而是想要开解自己。
那些藏在心底的,对父爱的渴望,以及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