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比不得贤王殿下坐山观虎斗。”君尘剑勾唇一笑言语讽刺。
贤王未怒,反而笑意更浓:“太子毕竟是太子,若是太子生气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敢多说半句,毕竟将来太子是要做一国之君的。”
话至此,他转眸凝着君尘剑,看着他的反应,哪怕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他都能判定方才他帮衬太子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目的。
可惜他估算错了,在君尘剑眼底,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澜。
“方才以父皇的意思是请大将军多教教太子殿下,不知道大将军打算如何教?”贤王故意问道。
君尘剑转身坐到石凳上,端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闻了闻后方饮了一口,随后开口道:“下官一不是太傅二不懂教书,更不懂为君之道,又如何有资格教人?更何况贤王殿下似乎听岔了,皇上说让太子殿下讨教于下官,若是太子不需要讨教,下官又岂敢造次?”
贤王随之坐到他的对面,亦是端起了一杯茶,打开壶盖看了看里面的茶叶,而后道:“真是好茶,这茶叶是今年新进贡的,本王本想向父皇讨要一些,终是开不了这个口。”
君尘剑看了看他,转眸看向别处,没有搭话。
“难怪父皇这般器重大将军,本王总算是懂了。”贤王勾唇一笑,给君尘剑倒了一杯茶,“能有大将军这般臣子,是父皇之幸,百姓之福,不知道本王是否有幸能与大将军交个朋友?若是能有大将军做兄弟,也将是本王之幸。”
君尘剑抿唇站起身后缓声道:“下官岂敢与王爷称兄道弟?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对下官或是对王爷都没有好处,到时候恐怕王爷还会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大将军多虑了,虽然我朝明令皇子不得私自与大臣结交,以免发生动/乱,可是父皇却十分鼓励君臣同心,难道大将军不愿意吗?”贤王故意试探道。
“皇上说得没错,确实应该‘君臣’同心。”君尘剑故意加重了“君臣”二字。
贤王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可他不悦的情绪却是转瞬即逝,而后又笑着将君尘剑的茶杯递到他面前:“大将军说得有理,这杯茶就当是本王替父皇敬大将军的,多谢大将军和几位将军为了紫靖国几经沙场出生入死。”
君尘剑接过贤王的茶杯后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这些都是为臣子应该做的。”
贤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茶杯,不由得问道:“莫不是大将军怕本王在茶里下毒不成?还是不想给本王这分薄面?”
君尘剑缓缓站起身道:“下官不敢,只是馨公主似乎有急事找下官,下官现行告退。”
看着君尘剑离开,贤王脸色瞬间阴暗下来,伸手将君尘剑茶杯中的茶水尽数倒在地上,而后又倒了一杯茶再次往地上倒去。
君尘剑听到身后的动静,指尖渐渐收紧。
“君尘剑!”南宫馨一看见君尘剑就立即高兴得直跳脚,抬眸看了看亭子中的五哥,不由得撇撇嘴。
“公主。”君尘剑对南宫馨抱了抱拳。
“君尘剑,那个……”
“公主若是想问慕长君,可以去慕府找他。”
被君尘剑一下子道出了心思,南宫馨羞得面色潮红。
“若是我能一直出宫,还要问你做什么?”南宫馨低垂着眉眼嘀咕了一声,见君尘剑不再说什么,她急忙又问道,“他近日很忙吗?为何都不进宫?”
君尘剑低眸看着她,缓声问:“公主凭什么觉得下官清楚慕长君的动向?”
南宫馨错愕地抬眸看着他,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他说得也对,可是她的直觉是慕长君对君尘剑能舍命相救定然情分匪浅,难不成她猜错了?
“公主若是没什么事,下官先行告退。”君尘剑原本只是想借着南宫馨离开凉亭,所以此时也就没有必要多逗留。
御书房
孙晚泽离开后,景惠帝阖眸坐在龙椅上小憩,心头却无比沉重。
“皇上,喝口茶去内室休息一下。”康平端着紫玉茶杯低声说道。
景惠帝缓缓睁开双眸长叹一声,饮了半杯茶后将茶杯递给康平,而后却只是靠在龙椅上又是一声长叹。
“皇上有心事?”康平试探地问了一声,声音极低,仿若怕惊扰了心烦意燥的景惠帝。
景惠帝再次长叹之后放缓声开口道:“想朕戎马半生,这个皇位也得来不易,本以为能代代出明君守护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可是……”
康平偷偷瞧了龙颜,而后笑言:“皇上无需担忧,几位皇子个个能文能武聪明睿智,而太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在太子妃的督促下越发思进取,更何况皇上如今年轻力壮,紫靖国的江山和百姓都需要皇上。”
“哎!朕的孩子朕还不知道吗?”景惠帝缓缓站起身,“朕虽然有众多皇子,却没有多少成才的,更没有一个合朕心意的,太子安于现状,尽管最近有所改变却终究难成大器,二皇子有勇无谋是个好将才却只适合在战场冲锋陷阵,三皇子虽有谋略却胆小如鼠,哪里配做一国之君,四皇子虽然天资聪颖却早已夭折,五皇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却是野心勃勃且心狠手辣,将来江山若是落入他手中,怕是百姓难以安居乐业。”
听罢此言,康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虑半晌,终是安慰道:“太子毕竟是皇后之子,又是嫡长子,若是能多加教导和磨练,想必定能成大气。”
景惠帝摇了摇头:“朕怕是等不了了,旁人不知,难道你也要装糊涂吗?朕的身子每况愈下,虽然在外看起来龙马精神,可是都是靠药物维持,又能维持到几时?太子虽然有进取之心,可是这天资摆在那里,怕是再磨练也终究是徒劳。”
康平扶着景惠帝一路朝着风景秀丽的湖畔走去,并没有让其他人跟随着。
伴着微凉的寒风,康平替景惠帝提了提披风,见他的身子骨当真是消瘦了不少,不由得心疼起来:“皇上要保重龙体,御医个个医术高明,定然能让皇上痊愈。”
“医术高明能让朕病了整整两年都没有康复?不过是一群庸医,竟然连朕真正的病因都不知,只会说一些搪塞的话,若不是朕不想再开杀戒,他们早就该被灭九族。”景惠帝脸色骤然一尘。
康平不敢再多言,只是陪着景惠帝一路走着。
“哎!怎么就没有一个皇子能像朕的?”景惠帝无奈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感叹,“就连孙国忠的儿子都要胜过朕这些儿子几分,真不知他们是不是一个个因为含着金汤匙出生就忘了自己的责任。”
“这……”康平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太子毕竟没有太多历练,以后让太子跟着君氏几兄弟好好学学,想必定能成大器。”
景惠帝走到湖心亭,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眼底满是沧桑和落寞:“说起君氏几兄弟,朕也真是惭愧,这整个紫靖国的江山多半是靠他们父子几人打下的,虽然朕不愿意承认,可是君义到底是开国功臣,他的几个儿子也一个个随了父亲,个个文武双全智勇超群骁勇善战,君尘剑是大将军,君尘戟是车骑将军,君尘萧是骠骑将军,君尘弓卫将军,其名如其擅长的兵器。君义的儿子个个随了父亲,可是朕的儿子怎么一个个都不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