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放到桌上,皇帝一下早朝,昭阳宫里的人都开始忙得晕头转向。还好我只负责皇帝的茶水,其它的什么都不用管,有方姑姑操心就可以了。
皇帝皱着眉头坐在龙椅上,殿内只剩下刘总管、方姑姑和我。整个宫里静的很压抑,皇帝似乎在生气。他端起杯子,又重重的放在桌上。我们大气都不敢出,低头垂手站着,像个木头人一样。
感觉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敢动。知道一定是皇帝,也只能这样站着。
“皇上这是怎么了?”一个极为温柔的声音飘进来,打破了这里沉闷的气氛。“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一个头戴龙凤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衣绣有织金龙凤纹的女子走了进来,躬身向皇帝福礼。不经过通报直接进来的也只有这位皇后了。
我跟着方姑姑躬身向眼前的这位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帝抬头并没有起身相迎,抬了一下手示意皇后起来。
皇后看了看皇帝没有要我们出去的意思,又转头看着我,极为和善的笑了一下,“这位就是皇上您新封御侍吧,长得真水灵。”
长得水灵?这是在夸我吗?低着头也能看到啊。消息还真快,今早刚出来皇后就知道了,这后宫果然守不住秘密。皇后会不会知道我跟皇帝的谈话呢?我心里有些不安。
皇帝咳嗽了一声,微微有些不悦道,“皇后有事么?”
皇后转头叫身后的人端上来了一个盘子,将一个青瓷的小瓶放到皇帝面前,“这是臣妾自己酿制的雄黄酒,皇上尝尝。”又从盘子中取出一个绣着龙的黄色香囊,“这个是臣妾自己绣的香囊,里面放了雄黄、艾叶末、藿香、苍术等,这香味闻着清爽精神。”
皇后满怀期待的看着皇帝,皇帝看了一眼香囊,眼睛移到皇后旁边站着的紫裳身上。“你抬起头来?”
皇后的手就一直僵在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也只能故作镇定的看着皇帝。
紫裳吓的不敢抬头,仍呆立着。皇帝的声音稍微加重了一些,“朕叫你抬起头来。”
紫裳满是惶恐的抬了一下头,垂着眼睑。皇帝在紫裳脸上看了一会,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上,她是新来臣妾宫里的奴婢,叫紫裳。”皇后温柔的声音先响起。
皇帝接过皇后手中的香囊,闻了一下。“恩,还真香。”顺势挂在了腰间。
皇后脸上云开雾散,笑的跟喝了蜜似的甜。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唱的是哪出啊?
“刘福,你们先下去。”皇帝转头示意我们都出去,里面只剩下了皇帝和皇后两个人。
我们退出了昭阳宫,刘总管最后关了门。
“姐姐,你那几日去哪了?我去找你他们都说没看见你。”紫裳撅着嘴,很委屈道:“去御膳房找你,也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你吓死我了,今天才知道你在昭阳宫。”
“让妹妹你担忧了,我没事。”现在我只能这样说了,这些事情她以后会明白的。我转移了话题,“皇后娘娘待你还好吧?”“恩,皇后娘娘对下人们挺宽宥的。”
我走下台阶,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已经夏天了,何时才能离开呢。
今晚又是宴饮各位大人物,不同的是地点改在了建章宫,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用做菜,就在皇帝身后站着就是了。
依旧是那些曲子,依旧是那十多位粉衣霓裳的女子翩翩起舞,一点新意都没有,站的我只想睡觉。
眼睛扫了一圈台下坐着的大人物,上次太匆忙了没有看清楚,这次可以好好看看。
左边第一位穿着裤褶服,身材矮而粗壮,头大而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上胡须浓密,而领下仅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头部除了头顶上留着一束头发外,其余部分都剃光。厚厚的眉毛,杏眼,精明的目光在跳舞的女子身上打转。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袖子在手腕处收紧。年龄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看着衣着确实是北凉匈奴人,但这矮小的身材教我如何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郅支。
我无趣的摇摇头,眼睛转向旁边的一位,一身青衣虽不显华贵,但身上流露出的气质确实皇室独一无二的。浓黑的眉目下那双眼睛清华无暇,感觉有点熟悉。薄唇上面那两道八字胡须更显得他城府很深。年龄应该比那匈奴人小。他悠然的举起酒杯,自赏自饮着。这位就是西蜀皇帝的弟弟蜀王孟宗了。
左边第三位就是中晋的太子慕容恺了,头戴紫金冠,眉目分明,他的眼睛是褐色的。他的鼻梁很高但下巴很短显得脸有些方,虽不是很好看,但给人感觉很温和近人。一身宝石蓝的圆领长衫,窄袖,腰间挂着一把小刀,刀鞘是明黄的纯金打造,好像刻着繁复的花纹,由于离的太远看不清楚那上面的花纹。刀柄上镶嵌着一颗很大的蓝宝石,怎么感觉他身上的刀跟那把很相似呢?我想看个清楚,可眼睛睁的再大也是枉然,或是巧合吧,这样的刀在皇室不足为奇。尤其是鲜卑人喜欢佩刀的。
我看向最边上的空位,那个楚王慕容悯何时离开的?
歌舞还在进行着,右边坐的我都认识,太子一身黄衣端坐着,其余的两位,咦,怎么只有太子和子轩呢?子璃也不在。
我一圈扫视完,觉得很无趣,就悄声从后面摸了出去。反正皇帝也不会追究的。
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该去哪呢?还是回掖庭休息会吧,一会宴结束了还得回去当差。
刚点了灯,倒了杯水坐下,门吱的一声开了。以为是紫裳呢,就头也没抬的继续喝茶。
“你也溜出来啦?”半天怎么没声音,我抬头看着面前的黑衣蒙面人。
“你,”待我刚站起来还未尖叫一声刺客,他已经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不许出声,否则杀了你。”他冰冷的气息扑在我的耳边。
这冷酷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摇着头表示不会出声。
外面一阵喧哗,好像有很多人进掖庭,我眼角的余光看到火把的光照的院内亮如白昼。他们好像在一一敲门搜查。
那黑衣刺客毫不慌张,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哪里可以藏身?”
你捂着我嘴我怎么说啊,我呜呜了几声,他放开捂着我嘴的手,一只手还掐着脖子。
我手指着床边的一个矮箱子,“那里有个箱子你先藏起来。”
他掐着我的脖子转身迅速移到了箱子旁边,趁他开箱期间,我摸出怀中的匕首拔出鞘迅速在他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臂上划了一道,他吃痛的哼了一声掐着我脖子的手明显很松了,我乘机向后一退顺便把他面巾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