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是很美好的季节,天气凉爽,却还没很冷,树叶有的还苍翠,有的变成了黄色,虽然不如春天五颜六色,却也有另一番美。
赤脚道士像只猫一样蜷缩着,屏气凝神,把自己隐藏在树干中间。今天没有月亮,正合适潜伏偷袭干些不要命的事。
隔着几棵树往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此时天色漆黑,那一片空地就有阴森可怖之感,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赤脚道士盯着那边,有莹莹闪闪的亮光在移动,本来还是很平和单调地被人手持照明,突然之间,那点亮光剧烈地晃动起来,随后突然停止,闪了几下之后,灭了。
赤脚道士依然没有动。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根本听不清那边的动静,似乎是有呼叫声,似乎又是别的声音,也说不准,耳边有轻风拂过,间或有树叶落地。
在又一片叶子落地时,赤脚道士双眼倏忽看过去,夜色中虽看不太清楚,但人的轮廓应该还是能认出来的。可是除了树影,什么都没有。他盯着那里,几秒之后,突然把目光移到自己所在的树干上。
“你是谁?”他压低声音问。
树干微微动了一下,但这个动静,别说是个人了,就是只猫上来动静都比这大。
“赤脚?”对方也有些惊讶,显然也认识他。
赤脚道士看着那个方向,一个人慢慢显出身影,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看不太清楚长相,
但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对方坐在树干上,树干向下弯了些,这时候才显出一个人的重量。赤脚道士微微眯着眼,大概猜到对方的来历,低声说道:“你不在神龙身边守护,跑这来干什么?”
“呵,你天天四处蹦跶,还责怪别人了?”
赤脚道士面色一寒:“我只是想尽快回去而已。怎么像你们,根本不思念故土,得过且过,追求那些过眼云烟的东西。”
“好了,这可不是吵架的地方。说说吧,你看见什么了?”
赤脚道士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应该是有所发现,那几个教授大半夜的到里面去了。不过刚才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许,他们找到什么东西,被人抢了。”
“你一点也不紧张,可见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他们找不到要紧东西的,这里也早就没什么东西了。我只是觉得奇怪,根本不应该出现山消失的事。现在怎么可能还有人有这种搬山的本事?”
“因为龙化形了吧。”对方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赤脚道士没说话,似乎有所顾虑,又似乎是真的在忧虑这件事和神龙有什么关系。可不要再影响神龙的成长了,他的目标只是回家而已。至于其他的,他不关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
说完这话之后,那人便不欲多谈,身影变淡,赤脚道士侧脸往旁边看去,正看到一根树枝落了地,地上一阵小风,吹了些土起来。
“哼。”他鼻子发出个不屑的声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嫉妒心理。不过,对方这本事真是绝好的潜伏探测听墙角的本事。
“不知道大人会不会也找过来。”赤脚道士这样想着,又摇摇头,来不来都无所谓吧,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那是龙,顶多是什么珍惜生物,就算被抓到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当作麒麟什么的圣兽给献上去。
呸呸呸,现在谁还讲这个,都是过去哪个同胞编出来骗人的。
他胡思乱想,清风拂面。
……
杨轻轻在韩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动静,反倒把隔壁邻居吵了出来,看了看她,骂了两句。
无奈,她只好从楼上下来,在底下往上看,果然没有一点亮光,看样子这师兄妹并没有在家。
这可就真是麻烦了,这大半夜的,出租车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吧。
难不成真要明天再去?
她却不知道,韩月末两人也遇到了麻烦。
韩月末猛踩油门,这辆本来就有些破破烂烂的车顿时全身都发出吱呀吱呀叮当哐啷的声响,听着就快散架了。韩月初拽着一侧扶手,白着脸看着韩月末,试图提醒她安全驾驶。
“你别说话,不然咱们就走不了了。”
韩月初赶紧扭头朝前看,然后差点大叫起来,立刻腾出只手捂住嘴,哎哟卧槽!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那是什么东西?
路上,贞子一样的东西从地下冒出头,满头黑长直,眼睛发着光,两手缓缓抬起。
韩月末冷着脸,汽车直接冲了过去,韩月初听到底盘似乎有哐得一声碰撞,汽车横着旋转两圈,撞到侧边,停下了。
两个人坐在车上,谁也不愿意下车,韩月初拿着飞剑警惕地盯着前方:“小师妹,这里怎么会有邪修骗人的阵法?”
“我怎么知道,都平静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韩月末吸口气,解开安全带,看看韩月初,神色很平静:“你还会使飞剑,要是看着时机不对,就赶紧走好了。我反正灵脉早都堵塞了,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你放什么屁,别整天装什么姐姐,我才是大师兄。哼,我可不信真有人能在这鬼地方摆出什么厉害阵法,应该就是有个好看的样子吧。”
“我不觉得贞子有多好看。”
“演员还挺好看的。”
两个人说着笑话,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下了车,感到此处阴风阵阵,天空一片阴暗,有奇怪的声音从天空穿过,令人毛骨悚然。
“小师妹,我怎么觉得在这里生活时间太长了,胆子也变得很小呢?这种阵法以前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居然真的怕里面会跳出个鬼来,我觉得有种道心不稳的感觉。”韩月初说道。
“可能你小说看多了吧。”
马路上看不到过往车辆,路两侧都看不到尽头,路灯昏昏暗暗地也跟着延伸着。
韩月初辨别了一下方向,往前面风最大的地方走过去,从马路上下来,就看到那里有一个不算大的池塘,池塘四周都插着旗子,她能认出来,那是邪修用的风旗,此时已经破破烂烂的,看样子这个阵法存在的年头已经很长了。
这些人真是讨厌,都离开家乡了,还打来打去的,你驱邪他辟邪的,就不能安静地好好活着吗?折腾个什么劲啊!
她踢了块石头进池塘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