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门擒拿手，乃是师父早年所创，与旁门擒拿不同，要点在于轻。别的擒拿皆讲究重心下沉，下盘稳健，如此才能接百招而位不移，处变不惊。而云歌所学的擒拿手则讲究将重心放于丹田，脚步要轻浮多变，如此才能跟手上的杀招相合称，杀人于咫尺之间。
故而，自练武初始，云歌便没练过扎马。以六师兄放荡不羁的形容来说，这已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一练武就从扎马开始的？那胖子不是很占便宜，不扎马也照样稳如泰山。
无暇顾及这么多，总之不扎马就不会罗圈腿，云歌内心很欢喜。
可现在，看着面前整院子的宣纸，云歌无语望天，觉得自己肯定被耍了。怎么会有人在纸上面练武而纸不破的呢？她随便走两步，都会挫破两张的好么？
“五师兄，你逗我呢吧！”
抱臂在一旁回廊边坐着，慕扬冷冷的看她笑着打马虎眼，面容寡淡道：“并无。”
还不死心，云歌继续问：“你原来也是在这上面练习的么？”
“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练？”
起身开始收纸，慕扬不动声色道：“不然，你也可以用我的方法练。”
带着云歌来到一片湖水旁，慕扬将方才特意寻来的野鸡往湖水里一丢，立马嚓嚓声响起，水面一阵翻腾后，小片血水晕开，再看，哪里还能见到鸡的影子，连毛都没剩下一根。
脸色泛白，云歌抖腿往后退了两步，抱着希望问道：“那……那鸡是不是淹死了啊！”
“淹死？”倏地笑了，慕扬飞身跃起在湖面停顿了一下又迅速回返，手上多了条不断挣扎甩身的鱼。“这叫虎斑，老三从天山雪水里弄来的玩意儿，不知道吃了什么竟在这湖水中也活得很好。所以，师父索性将这处设为三阵之一，到不用再犯愁这鱼群饿死。”
言下之意，擅自闯阵着皆入了鱼腹！
云歌瞧着那鱼张开的口中满是尖牙，还不止一排，是好几层，一直快延伸到腹部。强抑住转身就跑的冲动，她见慕扬手一挥将鱼复扔进水中，颤颤道：“这跟师兄练擒拿手有何相关？”
默默瞧了她一眼，慕扬弯身，将手放于水面，不一会儿，他掌心外一圈便结起了纸张厚度的薄冰，跟着，冰面不断扩大，片刻后，覆盖了整个湖面。
“这冰面指尖一点就破，再加上水下的鱼群时间一长会冲上水面透气，是然，在冰面上耍擒拿手，不但要狠，还要快。若不然，不是被打败落入水中，便是被鱼群冲破冰面落入水中，结果只有一个，喂鱼。”
“呃……好啦！咱风景也看完了，回去练纸上擒拿吧！”先退了两步，跟着身子一闪没了踪影。云歌提劲一阵疯跑，原先要半柱香才能回院子，这次却只用了一盏茶时间。
随便怀疑师兄们的才学，诚然是她的不对。在师父手下练武，的确需要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和运气。
“给，铺好！”
这次再没那么好的脾气帮她铺纸。慕扬将一摞宣纸拍进她怀中，不发一言，步到回廊边坐下。
看了眼树下趴着休息的桃子，复瞧了眼悠闲拭剑的五师兄。云歌撇了撇嘴，仰天长叹一声，认命弯腰铺开纸来。心忖，不就是铺遍纸么？几下的功夫！
实则，不是铺一遍。漫长的两个时辰，她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铺纸。只因这宣纸太过脆弱，她只要站在上面稍有动作，纸张就会破裂，别说耍擒拿手，她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眼看着损坏的宣纸已堆满了院周，云歌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下，全身上下，包括手指，都再动不了分毫。
“时辰已晚，明日继续。”
知道她的体力已到了极限，慕扬活动了下筋骨起身，路过云歌身侧时幽幽道：“别让师父知道你在练习纸上擒拿，否则……”
他的眼睛泛着生冷的光，瞬时就让云歌想起了那片湖水，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生命诚可贵，活命价更高！而且，她还没打探清楚那女子和师父是什么关系，怎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到此事，浑身突然涌上一股干劲。她翻身拍了拍屁股，一把扯过树下的桃子，小跑着朝师父院子奔去。其实，她白日里就偷偷摸摸来打探过，可惜日头太好，师父武功又高，她这么个大活人真不方便偷偷摸摸。
但晚上就不一样了啊！夜黑风高，又有桃子打掩护，她怎么也能观察出些什么才对。若是被发现，就说是桃子乱跑，她来寻狼的。如此甚好！甚好！
想着屏住呼吸，两步进了师父的院子猫进竹林中，云歌半蹲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从竹叶缝隙朝屋内瞧。
师父的窗半掩着，想是专注干着什么忘记了关，正好让她偷窥。轻手轻脚的往跟前又凑了凑，她歪头朝里看，正纳闷怎么不见师父的身影，额头上就猛的一痛，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作甚？”
“我……我我……”脑子空白了半晌，随即想起桃子来。云歌转身，本指着桃子搪塞过去，不料一转头，哪儿还有那厮的影子。
“我…我……”心一横，上前一步抱上师父的腰，云歌死埋着头不敢抬，扯着嗓子道：“我想师父啦！”
“噗！”
闻声抬头，这才发现屋中还有旁人。云歌顶着一张猴屁股脸，尴尬的在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揶揄的目光中放开师父的腰，恨不得眼一翻晕过去了事。
“其实我……”
“不用解释！”异口同声，前所未有的默契。屋中六人抬手止住她的话，跟着道：“我们也都知道你很想师父。”
“我……我我，我尿急！你们聊！”
说完就跑，云歌两步冲出院门，刚转弯就碰到了宝儿将她拦住道：“你这是去哪儿？门主找你呢！说是要跟大家一起议事。”
云歌无语的看着她，欲哭无泪。你这个传消息的，倒是跑快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