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渊……”她还是失神的喃着，呆坐在那里，怀中男子的身子还微微泛着热。
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还与自己说着话的男子，还为自己擦着泪的男子，怎么说不理她就不理她了呢？
想着自己刚赶过来时，凉渊最后朝着她笑了一下，那笑容，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欣慰。
若是欣慰，是两人可以见最后一面，可遗憾，又是遗憾什么呢？
那是在向自己告别吗？
心口处，传遍四肢百骸都不足以形容的疼痛，让她僵住不敢动一下。
可又将手臂箍的又紧了一些，学着他一贯的样子，将下巴伏到他的头顶上。
那样自然，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光，无比缱绻。
泪，无声滴落，可又慌慌忙忙立即擦了去，生怕落到男子脸上一滴。
“你好狠。”
再没有说别的，嘴里却止不住喃喃念着，好狠。
敛下眸子，心里不住的发冷，她又何尝不明白凉渊的用意？
可是却不能接受。
渐渐的，脚步声想起，身边靠过来许多人，却也到一定的距离范围自发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上前。
许是心中不约而同漫上一抹悲凉，看着风暴中心相拥着的男女，那样安静，那样美好，像是拥着对方的整个世界，竟无人忍心去惊扰。
“君皇……”莱恩浑身浴血，上前一步，一贯顶天立地的男儿竟那么跪下了，语中含着哽咽。
一同站着的，修罗神、战神、星辰之神以及一众神军魔军们，纷纷瞪大了眼眸，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可此时，已经没有人去管他们到底是胜利的喜悦抑或是失败的难堪了，不论怎样，在那个人的死亡面前，任何事情都显得那般渺小。
梵天和统尹被人搀扶起，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却也是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金衣男子突然挥开搀着自己的手臂，也不去管嘴角溢出的鲜血和身体里传来的阵阵钻心的疼痛，仰天一笑，却尽是嘲讽，“凉渊……哈哈……凉渊……好一个魔皇。”
以身死形灭的代价重创他与梵天，拼着最后的力量将神妖两界的兵将尽数折伤，短时间不能愈合，此时绝对没有战斗力，可魔域的魔灵只是简单的震伤而已……
这是逼他们……逼他们不得不退兵。
一瞬间停下了笑声，又朝天喷出一口血腥，金色的眸子里尽是冷冽。
好一个凉渊，竟是连身后事也给算到了：至少百年，给魔域一个安宁。
喉中咽下一口腥甜，不敢去看众人包围中的那个女子，像是怕刺到眼，尽管此时心痛到无以言明，尽管他是多想上前去抱住她，与她说说话……可最终……
“传令下去，我妖境撤兵！”
狠狠闭了下眼，终是做了决定，对着旁边的妖侍吩咐下去，以最短的时间离开了战场。
妖境撤去，梵天自然也不会再做纠缠，深深看了空瓷怀中那已然阖上了眼眸的男子，眸色无比复杂，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捂着胸口站立半晌，也带领神军撤下。
一时间，整个战场竟只剩下魔域人。
一个接着一个，不知谁先开始，纷纷跪下身来。
一声声“君皇”二字溢到嘴边，或嘶吼或期期艾艾的呢喃着。
像是一种悲壮，在整个战场弥漫开来。
突然，一声呓语，吸引去了众人的视线，一颗心，顿时又纠起来。
踏跃不知何时成了小金麒麟的身子，在众人包围的身后，颤抖的蜷缩着，旁边，飞扬蹲下身来，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
看这一幕，众人皆知，是要湮灭了。
身为契约兽，还是血契，主人毁灭，契约兽自是要跟随的。
一时间，众人看过去，眸中哀戚更深，却无一不是尊敬的。
对于魔皇的契约兽。
那小小的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
见状，飞扬扫了一眼对这边丝毫没有反应的女子，眸中划过一抹暗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托起那颤抖着的金色身子，化为鸟兽身，向着魔域的方向飞去。
“空瓷。”
待众人再回神，迦楼不知何时已落于那两人身边。
泪不知何时已流干，眼眶里也再没有湿润，只剩下黑漆漆的瞳孔凝着怀中男子似是酣然睡着了的容颜。
呆呆的，说不出的沉寂与冷凝。
迦楼看她这幅呆滞的样子，无奈一叹。
他感知不到她的情绪，可却知空瓷这样的状态，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赶快将他送回魔域，凉渊是魔之子与常人不同，回魔域可保他躯体不散。”
像是劝说，又像是提醒，可到底是将那不知神游几时的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印象里，他并没有见过空瓷落泪的情景，却不想，今日凉渊殇逝，一向淡泊自恃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伤痛的一面，果然是爱到骨子里吗？
似是突然回过神来，又像是还在神游之外，眼睛失神，抚着怀中男子那妖媚清俊的脸庞，温柔的不像话，嘴里喃喃道，“你也一定不愿意在这里吧，走，我们回魔域。”
说罢，周身腾起一抹红色的光束，待众人回过神来，那风暴中心的一双男女显然已没了踪迹，只剩下周围那一圈圈跪倒在地的魔灵们。
莱恩缓缓直起身子，看向盯着眼前这一切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男子，一时没了主意，不由得出口，“冥皇，你看这……”
空瓷虽然是是凉渊承认的女人，也在魔域生活过那么些年，可毕竟她以前是欲望女神，尽管一同经历了战争，可是严格来说她并不是魔域之人，就这样任她堂而皇之带走凉渊……
迦楼怎么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摇摇头，“无碍，由她去吧，左右凉渊最后都是要回魔域，”话一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妖魔战场那边七佤尤非似是伤的不轻，何况与妖皇战后也没有及时赶来这边，马上派人去看一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