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在厨房里听到一声“砰”的响声,立刻走出来,看到洛天沫因为跑得太快,像个三岁小孩子一样趴在楼梯边,望着月,疼痛加委屈地要哭出来,眼睛里含着泪花。
冷月心疼地扔下手里的苹果,三步作一步地迈到洛天沫身边,边扶边关心地问:“怎么样,很疼吗?哪里疼?”
要流下的泪,在看到月憔悴心疼的目光时,硬是吞下了肚子,嘻嘻地笑着,“没有摔疼。”
“真的?”冷月虽然不太相信,可是,眼角的疼还是得到了些安慰。
“嗯嗯。”扑到他怀里,重重地点头,怕对上月的眼睛就忍不住流出泪,所以,撒娇地倚在他怀里,希望把膝盖还有脚趾上的疼能缓解一点。都怪她自己,跑那么快,结果踩空都没在意,直到全身传遍疼痛才知道自己重重地摔了跟头。
“月今天做了天沫最喜欢吃的水果沙拉!要不要看下。”冷月抱着洛天沫,心疼地抚着洛天沫的头发,微笑。
“好!”洛天沫抬起脸,抑着脸对上冷月微笑的眸子,快乐地微笑。
“那快过来!”冷月牵住洛天沫的手,向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冷月拿起剥好皮的香蕉亲自递到洛天沫嘴里,嘴里放上香香的香蕉,刚才身上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很多。
他又递给洛天沫一个削好皮的苹果,然后自己拿着水果刀继续削苹果皮。
她一边吃苹果,一边微笑着看冷月削苹果皮,突然为这种安静的感觉觉得幸福。
“下次跑楼梯不要这么快了知道吗?收了翅膀就不会飞了,怎么还跑那么快呢?再这样,月会很难过的!”冷月一边削皮一边轻轻地说,声音里有些喃喃自语,却是望着洛天沫说的。
洛天沫重重地点头,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才嘟着脸喊:“是修然老欺负我!”
她忘记是什么时候改口叫修然,只是他曾说过,如果她不愿意叫他修就叫修然,如果叫井修然或者店长之类的,他听见就会难过地想要哭的。
为了不让他哭,为了心里也不知道的为什么??
她答应了!
“哦?!”冷月轻轻地笑了,修然现在疼她还来不及吧!
可是,洛天沫总是小孩子一样计较并且天天告状。
“他今天又和我睡一起,还装得比我无辜,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又亲我!”她的记性不知为什么越来越不好,就好像刚才明明知道井修然每天会给她两个早安吻,她还是会不自觉地忘记。
“哦……”
冷月幽幽地应了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放下苹果,转过头,又是一脸温柔的微笑,皱着眉望向洛天沫,然后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揉啊揉,然后又拍了拍,“还好不肿哦!”
什么嘛!
洛天沫狐疑地看着冷月的动作,静静地没有回声,只是亲一下,怎么可能就出现肿胀的样子呢?不知道月在想什么,怎么变得这么笨哝!
”还痛吗?”冷月轻轻地问。
洛天沫摇摇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会痛?”
“然那么大力气,不知道有没有亲痛哦!”冷月认真地看着洛天沫越来越削瘦的脸颊,隐起淡淡的疼,故作玩笑地说。
“什么啦!”洛天沫嘟起小嘴,然后拿开冷月的手,“没有亲痛啦!月也好可恶哦!”
“呵呵……修然那么好看的人亲了你,你应该开心才是啊!”冷月打起趣来。
“不要,我才不要他天天亲我还和我睡在一起。”低下头,脸上隐起一抹红晕,为了怕被月看到,低下了头。
冷月收起玩笑,轻轻地叹息一声,幽幽地说:“他这也是想让你去那个房子住!”
洛天沫嘟着小嘴,静静地听。
“其实……你去过了,为什么不愿意去呢?他那里不仅房子大,还有秋千!他还说能亲自做出好吃的果冻给你!你很想去,却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去呢?”
冷月不解,他应该懂洛天沫的,可是,这一次,他有些不解,明明然说出可以亲自做大大的果冻给她时,她眼睛里闪出的火光是那样地夺目,为什么,还是婉言谢绝。这个小小破旧的房子里,她在留恋的是什么呢?
“他这么欺负我,我才不要去呢!”洛天沫撅起小嘴,不满月为什么那么想要他去另一个男孩子家里。
“可为什么月觉得他很疼爱你呢?”冷月转过头,轻轻地剥起橘子。
洛天沫突然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丫,来回轻轻地摆动,她似无心地说着:“月也很疼爱天沫啊,可是,为什么和他的不一样?”
说完,她就费力地想啊想:到底什么叫疼爱呢?疼爱和爱是什么关联呢?到底爱好还是疼爱好呢?
冷月望着手里的橘子,思索了一下,说:“天沫,一起搬然家里好不好?这里的煤气越来越冷了。”他在努力地找理由,找离开这里的理由,旧旧的房子里,他也很舍不得!
这里,满满地装了他与洛天沫所有开心的记忆。
这里的幸福,他真得觉得够了!真得很好了。
甚至偷偷地庆幸天沫迟迟不愿意离开,他在自私地以为,天沫是为了他?
洛天沫转头不解地望了一下月,然后低下头。
她轻问:“我离开,你会一起离开吗?”
她说得很轻很慢,咬字也很清晰!她只想让他听清楚,听清她的话,然后看他的反应,是不是真得会很疼爱她。
冷月惊颤了一下手指,然后微笑着说:“当然了!月会和天沫在一起的!”
“你骗人!”
终于说出那句话了!
当然了,月会和天沫在一起的!
终于说出这句话了!
你骗人!
冷月手指僵住,不解地皱眉,却还在笑着清描淡写:“月从不骗天沫。”
洛天沫抬眼望着冷月微笑而真诚的眼睛,迅速地扭过头,背对着冷月,闭住眼,紧紧地握住拳头,然后深呼吸,一股劲地说出来:“你是不会骗所有人,在所有的人眼中,你就是天使的代言,可是,你就是骗天沫!”
紧紧地抿住唇,低着头,继续说:“你就是骗天沫!”
“天沫……”冷月扔下橘子,转过头,揽住洛天沫的肩膀,使她离他更近一些,然后低着望着一直低头不愿意抬头的洛天沫,握住她有些颤抖的肩膀,他一时真得不明白哪里骗她了,“天沫,你……”洛天沫抬起眼,泪眼婆娑,“你想不起来了对不对?”
她望着失怔的他,望着呆若木鸡的他,望着眼里茫然的他。忍不住泪落下来,她哭着说:“在天堂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不管你会不会失忆,不管我会不会失忆,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我,会在第一时间保护我!……可是,你没有,你忘了我,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一点一点走进别人的怀抱,一点一点地远离你,你还微笑目送我离开的身影,这不是骗我吗?没有实现你的诺言不是骗我吗?”
冷月抓着洛天沫肩膀的手慢慢松动,他低下头,不知是内疚还是被她刺痛了。
“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你这次也骗我!如果我去了,你就会离开我,说不定,我永远——”
“天沫!”
冷月低喊,竭力阻她继续说下去。他真得很怕,怕她不小心又乱说话,说到那个死字,说到所有不能碰的字。
洛天沫忍不住地哭哭哭……
她怕她死掉了,怕再也看不到他了。
低下头,她听话地闭上嘴,捂着嘴,她颤抖着肩膀低声抽泣。
“其实,是天使长让我来的。”沉痛冷静的声音打断厨房里的轻微抽泣。
冷月转过头,望向厨房的门边,井修然斜斜地倚在门边,懒散漠然的样子里看不出表情是悲是喜。
“然……”冷月喃喃地低唤声,表情怔然无措。
洛天沫擦了擦脸上的泪,扭头去看井修然,然后撇着嘴说:“谁要相信你的话!”
井修然惊怔,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懒懒地倚着门。
“我信!”冷月坚定地说。“天沫,相信他!”
洛天沫眼睛里的泪又一次被冷月拉了回出,她抬眼,望着冷月对井修然信任的眼神,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沉默与安静在周围慢慢散开,三个人,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在说话。
半晌
洛天沫转过身,面对着井修然,她问:“可以问一件事吗?”
井修然全身似僵硬了下,他垂着头,轻轻地嗯了声。
“如果……如果不是天使长……你……你会来找我吗?”
如果她没有失忆,她还记得她还爱着他,她会计较吧,计较这个结果。
可是,她失忆了,记不起他的样子,忘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瞬间,她不应该在计较这个结果,可是,她还是这么问了!
也许她是为失忆前爱他的那个女孩子问的,也许,她只是很想知道,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得如月所说的,他也同样开始疼爱她
井修然慢慢抬起头,他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睛认真地望着洛天沫,似乎要将她的一眉一眼都要看清楚,记在脑里,刻在心里。
洛天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溢满泪水。她还在努力地抑制着,看着他,不轻易让泪从他眼前落下来。
“要……听真话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脉脉地望着她,艰难地吐字。
洛天沫动也不动,她怕一动,泪就落下来,她抿着唇,一声低低的嗯从喉咙里发出来。
冷月僵硬的背如竹般清秀,他转过头,不去打乱那美好的画面,拿起剥皮到一半的橘子,继续剥了起来。
“就算天使长不说,我也会找你!!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他望着她,表情坚定而倔强。
洛天沫的泪从这一刻倾泄流出,最想要的,心底最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吧!哪怕他从没有爱过她,只因为心觉愧疚而找她有什么关系,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了一个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坚定,还重要吗?不管那真与假,她只想听他说出来不是吗?哪怕只是为了敷衍。
心里很痛,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里有个大大的很疼的空洞,冷冷的,那么冷,冷的除了哭再也找不到别的方法。
井修然被她震撼了,望着泪如雨下的洛天沫,他猛然地伸出手去抱住她,让她倚在他怀里哭。
她嘤嘤地哭出了声音,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只是尽情地哭起来,那哭似乎是憋了很久很久终于爆发出来,让人听着,感觉心很疼很疼。
“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他轻问,声音重重地击在胸口,让人感觉出他的害怕。
洛天沫在他的怀里点头,双手突然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重重地点头。
他却笑了,松了一口气地微笑。紧紧地抱住她,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幸福的含意。
童话国度小区别墅
洛天沫走进房门,把鞋子脱掉赤着脚走进去,转头去看井修然拿着一大包果冻和一包行礼走进来。
她扫视一圈大厅,上次急匆匆地,就只看了一眼落地窗,转过头,她不由自主地向落地窗走去。
拉开白色的窗帘,窗外的积雪,还有秋千上的雪,都好似一副冬日美丽的风景画。
井修然把行礼放到沙发边然后走到茶水边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望着洛天沫,微笑:“以前你也很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发呆,更多的时候是睡在那里等我回来。”
那些美好的记忆,只因他摔碎了一个花盆就造成了她的失忆,这——是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洛天沫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秋千发起怔来,游魂不知跑到哪里,只是怔怔地站着,表情平和的像要睡着。
井修然手里握着水杯,也出神地望着她,他的眼前,突然就想起,阳光明媚的那一天上午。

她站在‘流行前线’的门口位置,点点阳光照在她身上,洒着天使的光芒,单纯的瞳孔如婴儿第一次见到世界的干净,没有一点瑕疵。
曲线鲜明的淡粉红色毛衣,白色的过膝褶折裙,棉色的长袜,小巧的白色皮鞋,整个感觉好像十岁小孩子的清秀单纯。
她站在阳光洒落的位置。柔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反应出她洁白如雪的肌肤,两种光结合在一起时,会有强烈的苍白与虚浮。

那时的他,除了震惊外,就是全部的愤怒,现在想来,当时,一定吓住她了,心里,隐隐地被绞起了什么,她原本是有机会做人类的!只要吃了花开的果,就能做人了,也许就能一辈子守护在他身边,可是,却被他
井修然把杯子里的水喝光,然后故作轻松地问:“天沫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吃水果?”
洛天沫转过头,扭头想了想,点头,“我要吃香蕉!”然后蹬蹬地跑过井修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看着井修然从冰箱里拿出香蕉,她的脸上又变成天使般的柔媚微笑。
他把水果递给洛天沫,然后说:“一定是游涣买的,他真有心。给你在一起,他不仅长大了,还很细心了。”井修然微微笑,天使就是天使啊,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游涣?”洛天沫低下头剥香蕉皮,脑海里想着那个高高瘦瘦又很让人难过的男孩子。
“我知道你忘记他了。”
她把他都忘记了,就一定也会忘记别人对不对?
洛天沫抬起头,望着井修然,想了一下,转移起话题:“为什么一定要让月去买果冻材料?”
明明刚搬家,明明自己说家里可以制作果冻,可为什么,月还没有回来,就被他安排去超市,说家里没有做果冻的材料!
真搞不懂他在弄什么阴谋?
“没事。家里的材料肯定不新鲜了!所以,要月买新鲜的!”井修然淡然地作出一个很难让人相信的理由。
洛天沫望着井修然,他为什么变得有些像月,那么温柔,温柔的有些陌生?不对啊,不对的。她根本就记不起他原来的性格和秉性,那,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陌生?
井修然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想了一下,笑着说:“对了,我们去天鹅屋!”
“天鹅屋?”洛天沫费解地皱眉。
“是你失忆前居住的房子,今天晚上开始也会住!”他起身拉着她的手,然后迅速地向门外走去。
洛天沫没有在说话。被他拉着的手,没有反抗的能力,嘴角不经意地有朵微笑在绽放。
他拉着她打开天鹅屋
走过静止的小池水,
莲步轻移地走上木质的楼梯,
然后打开卧室的门,他拉着她走进去。
房间的香气还很浓,四处望着,仍是陌生的感觉,她感觉他松开她的手,然后,她就怔怔地向前走,在接近卧室的床铺前,她望着地面,漫天的地板上,全部是血。
她尖叫一声,手里的果冻滚落到地上,她用力地摇头,泪顺下来,闭着眼睛害怕的蜷缩在一角。
井修然被吓住,跑到洛天沫面前,抱住她,安慰她:“你怎么了?是想出什么了吗?”
洛天沫往他怀里钻,一个劲地摇头,她战战兢兢地伸出一只,指着地上:“血血,全都是血……”
井修然愣住,他抱着她,望着她手指的方向,怔怔地看着,好一会儿,才问:“天沫,你……是不是看错了?”
怀里的洛天沫安静下来,也许,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似乎产生错觉,可是,不对的,她明明看到了,地上全是血,小心地探出脑袋,一点一点地望向那地面,那血,奇迹般的消失不见。
她望着,泪落下来,死就死嘛,看什么一定要这么痛苦!
她摇头:“我不要住在这里。”
井修然低下头,望向她,轻轻地点头:“……嗯,那就不睡这里了,睡我隔壁好了,这样,就不会感觉是一个人好不好?”
洛天沫轻轻地点头,全身抖动地厉害,然后慢慢地睡着了
井修然抱起她,看了一眼这间卧室,转头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