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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前程往事

许多年之后夜离曲都会记得初见秦婉若的那个雨夜,那一夜,月光皎洁,夜凉风清,北山皎溪旁,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女,低头浅笑,水静莲香。

也就是那一眼,夜离曲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还在傻傻期望自己的一片忠心,为国为民能被主流社会所认同,太祖立业,到那时候已经是三朝,人民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生蛀虫,官员贪墨,结党营私已经成了官场的主流了。而那时的夜离曲还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愣头青。

她跟许家大小姐许晴的姻缘是机缘巧合,对于夜离曲来说,这只是一场入乡随俗的婚姻,年纪到了,有小姐愿意嫁他,碰巧,他无心救了小姐一命。作为当时晋安城里最著名的愣头青,娶了许将军的长女许晴小姐,这无疑是让官场中人羡慕的一件事情。

然而,就是因为这份羡慕和嫉妒,他在官场也受到了无数排挤,愣头青夜离曲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他的才华,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赤胆忠心?他们看到的只是他有本事,娶到了一个大家小姐,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平步青云的事情。

秦婉若的出现,如同给夜离曲混乱不堪的生活注入了一股清泉。

夜离曲觉得秦婉若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需要的存在,每当生活中的各种不如意慢慢袭来,他就觉得自己需要那股清泉,每一次和秦婉若约会他都会选择在北山皎溪旁。

在后来许许多多没有秦婉若的日子里,夜离曲从疲倦的官场生活中抽身出来的某些夜晚,他微微闭上眼睛,任由夜晚的寒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那样的触感,还会让他想起许多年前,他和秦婉若并肩坐在溪水边的大石块上,任由冰凉的溪水将双脚打湿,二人卷着裙摆,没有男女大防的约束,只有那个时候,夜离曲才会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是一个人,一个精神和灵魂都自由的人,没有官场上那些让人讨厌的尔虞我诈。

而夜离曲对于秦婉若来说,却从来都不是需要,在秦婉若爱上夜离曲之后,她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夜离曲不可抛弃的一部分,如同心脏作用于大脑和手脚一般,所以,她将自己变得很小很小,希望自己可以装进夜离曲的心里,生根发芽,如同竹子扎根一样慢慢蚕食夜离曲的内心。

恐怕没有人会知道,秦婉若这个执拗偏执的爱情狂为了这个目标都付出了什么代价。只有海公主府的下人们偶尔会偷偷讨论一下,平日里性格强硬的小郡主,最近都突然变了呢!开始学习刺绣了,有时候一个人傻傻的看着月亮笑,平日里从来不会关心的朝堂之事却成为了她现在每天必须研究的。

就连海公主都笑话她,“这几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养的那只小猪猪都开始忧心生计了呢!”

秦婉若每日丧心病狂的打听官场的事情,回头再悄悄出去,云淡风轻地说给夜离曲听,谁能想到海公主府无法无天的小郡主,也能变成这样一朵解语花?

海公主曾经十分忧心,她这样的女儿,应该交给怎样良善的青年才俊,才不会被辜负?

许多人登门来说亲,都被秦婉若一口回绝,海公主却并不着急,配得上她的女儿的人,并不需要大富大贵,这些海公主府都有,并不重要。

只要能够一心一意对待秦婉若,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秦婉若跪在海公主面前请求能够嫁给夜离曲的时候,海公主并没有特别的惊奇,嫁便嫁吧!秦婉若一次又一次拒绝王孙公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女儿一定是自己有了心上人了。

海公主几十年没有理会过朝廷之事,如今的官员跟当初已经换了好几番了,管家将夜离曲的资料放在海公主面前时,脸上的神色就十分难看。

没有想到,女儿竟然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若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女儿看中了,就算是有,让他修了便是。

只是,夜离曲的夫人,竟然是许家将军的大女儿许晴。

区区一个县官,竟然能娶到许家的嫡长女,各种因由,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而且朝中盛传,夜离曲就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一心一意想要依靠着裙带关系升官发财。

依海公主府的财力物力,真正成为了郡马爷,荣华富贵是必然的,但是她不允许这些附属的东西凌驾于自己的女儿之上,不希望女儿成为他人换取荣华富贵的工具!

自然,海公主拒绝了秦婉若的请求,但是禁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她不忍心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娇生惯养的孩子跪在地上泪水涟涟。

“母亲,我是真的爱他!”

海公主心中冷笑,爱他?

“女儿,那么他爱你么?你有信心他会对你好吗?你可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室!”

秦婉若面上有一瞬间的苍白,马上坚定了信念,“母亲,他也爱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

豆蔻年华的少女,对爱情充满了无知的狂妄和痴念,她不知道母亲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心中是如何的彷徨无助。明知道是个火坑,却阻止不了女儿奋勇向前。

最后,秦婉若和海公主达成了一个协议,如果夜离曲是真心爱她,那就休掉许家大女儿,娶秦婉若。

秦婉若跟夜离曲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是满心的欢喜,为了两人相处愉快,她一直向夜离曲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夜离曲一直都不晓得,这个纯真善良,喜欢穿黑色劲装,也爱烟柳衣裙的少女,就是名冠晋安城的第一美女秦婉若。

他的夫人许晴可以给他的权势地位,自己都有能力办到!

如果秦婉若只是一个小小的浣衣女,或者是一名蚕妇,他们的爱情很有可能就此终结,所以,长了二十多年,秦婉若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庆幸自己拥有崇高的皇族血统过。

“不!并不可以!”

夜离曲一口就回绝了,谈情说爱时的那些海誓山盟,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说出口都太轻太轻,当真正面对残酷的现实的时候,夜离曲觉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喜欢秦婉若,是真的,但是,他真的可以做到休掉许晴么?

许晴嫁给他是因为一次意外的恩情,他去考察地势,恰好碰到了快要掉下山崖的许晴。

夜离曲年轻时长得确实是一表人才,为人又正气凌然,确实是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许晴虽然为人善妒,但过门仅仅一年,还没来得及犯七出之条,此时休妻,不仅会引起朝堂同僚议论纷纷,说自己见异思迁,而且许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最后,他实在是无法面对许晴的质问。

“婉若,不可以的,我爱你,但是我不能这样做。”

秦婉若没有成功地将他的内心占满,但是她自己已经沦陷成为了夜离曲的一部分,夜离曲一点点的纠结都会让她遭受莫大的苦楚,她又怎么会舍得让他经受这样的折磨?

做小妾,是秦婉若自己提出来的,也因为如此,她跟海王府彻底决裂了。当然也没来得及说出真实身份,就这样默默陪着他也好吧!

也许夜离曲只喜欢风花雪月,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让他感到疲惫,对秦婉若也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此时许家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见异思迁而惩罚他,反而在朝堂中纷争里为他解围。其实,许家哪里会不恨?只是木已成舟,他们选择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挽回夜离曲的心。

就是让他尝到权势的滋味,从此将再也离不开。

所以夜离曲才会眼睁睁看着许晴残害秦婉若和那一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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