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还不是看不起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不中用的丫头,又眼红你们发了大财冚家铲,都死绝了的,害人害物,天都要收了……”气不顺,像个疯子的奶奶用力蹬着地从厨房里出来,叉腰的手也没放下,嘶哑的声音听在别人耳里像拉锯一般刺耳难受。
对外骂完后,奶奶怒气仍然未消,黑着一张脸道“你们一个二个别等了,轮到谁洗澡赶紧去,一个个都要等人喊,洗完好去睡。不补种回来,一大家子连棵草头都没得吃。也怪不了别人,你们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种的草迟早都会被人扒光何况是菜”
受家里低气压影响,奶奶忘了催喝符水一事,雪晴也不敢提,父母还没回来,几姐妹都洗洗就睡了。
躺着床上辗转难眠,谁都知道,别人就是这么明张目胆欺负自家女孩儿多。如果家里六七个都是儿子,估计整个镇子都没人敢来惹了。
第二天一大早,也是周六,几姐妹都没有睡懒觉,甚至这时的天色才蒙蒙亮,一二三四五,排排队挑上簸箕,扛着锄头,还有水桶,瓜瓢浩浩荡荡往菜地里去。
菜地说远不远,在家门口就能看得见,把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走完,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脚程。
冬季的稻田没了金黄色的稻田铺盖,可有绿油油的菜地,长势喜人的马铃薯,玉米和田间的野菜,星星点点的绿意布满了冰冷的土地。
对比旁边茂盛,随风摇曳,载满的青菜瓜藤,自家地上的狼藉让雪晴瞪大了眼睛。
地上一排排圆盘大的椰菜全被劈开,劈烂掉进坑里,小腿粗的白萝卜裸露在外的被割成了段,割断另一半只能烂在地下,抱合紧密的大白菜横刀切下,叶片遍地都是,肆意踩烂……。这些都能下锅的菜一夜之间废了。
整个冬季,一家十几口吃的菜,所有的,全部的,都被毁了!
她终于理解奶奶为何那么疯狂,也明白老三的愤怒了,因为此时的她,也一样满目心痛和愤恨。
乡里间,你拔我一把葱,我摘你几颗菜,很正常的事。偶有纷争,扯几把别人的菜泄愤也说得过去,可把别人辛辛苦苦种的,开始收成的全部砍烂,那真不是人干的。
几姐妹没说话,咬紧牙,脸色阴沉愤怒一把火就能点着。
把水桶,锄头,扁担放在自家的地上,也来不及整理菜地,匆忙挑上空荡荡的簸箕向右边走,准备去村里六叔婆家的菜地拔菜苗。所幸她家终年种菜卖,还留有菜苗,不然她家这个冬天,可没菜吃了。
几姐妹到的时候,六叔婆已经在隔壁的菜地拔草了。催促她们赶紧把能用的菜苗拔完,不要的话,她都要当野草拔光的了。
剩在地上的菜苗只有瘦不拉几的玻璃生,也都是别人家挑剩不要了的,这时候种别的菜也来不及了,只能种这种了。几姐妹小心翼翼把菜苗挖起,带一点点的泥块放进簸箕。
种活了,吃的青菜就靠它了。种不好,也别想着,以后顿顿会有大量的荤菜,因为饭桌上素菜的分量永远都比荤菜多。
冬日的阳光并不热,甚至还阵阵的寒风吹过。蹲在地上的时间过长,手脚都麻了。留下老三和老五两人个继续挖,老大雪琼带着二,四回去先拿菜苗回去种着。
许久不曾下雨,泥土并不松软,脚踩在上面,磕得生痛。老大挑着空桶到远处的小溪里挑水。地里只剩下雪晴和老四,两人把垄上的残菜能用的收集起来,不能用的推下田沟沤肥,然后才松土,挖坑,种苗,回土。
地不算大,难的是没水,泥块硬,松土不易,锄头每铲下去都是硬绷绷的,一个上午,一垄地都没种到一半就已精疲力尽,嫩白的手掌火辣辣的红痛,漂亮的指甲缝里挤满了泥,满脸的疲惫。
可惜,没人能来帮她们,因为家里的大人比自己还要更忙,她们已经很少能在吃晚饭的时候见着他们了。种几垄自家吃的菜,只能靠几姐妹了。
日头过午,饿得头晕眼花,也别指望家里有人会来送饭,因为家里更缺人手。眼看不早了,几姐妹合手把被劈烂的菜装满了簸箕,水桶,弯腰驼背挑回去,好用于猪食。
吃过午饭,累得都快动弹不得的几姐妹又匆匆赶回地里,把没种完的继续种,日落降临才种了完了一垄,不是不想继续种,而是没有菜苗了,六叔婆家的菜地也没有能种的菜苗了。
一垄生菜,十几口之家,这个冬天的菜够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