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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为交南事从南寜驰会城又自会城驰端州即从端州回还出巡浔州矣此事自机宻以至毫毛自闗上以及达京进御无一不亲自经手经心发鬓遂为星星虽则苦心却亦生平快心事何者毫无所利于彼而大有益于地方生灵也启闗先数日曽与之誓但萌一念举家不还乡夷酋通国咋舌今夷使即日来叩文贞公祠下可问而知也交南局已完结似可脱屣为计察在近人谓我何过此便当作计较矣文贞公处置黎利事百七十年而其孙复国乃在区区手不亦大竒耶急笔不详

差官一指挥一吏目伴送夷使经过白下渠必欲叩文贞公祠止之不能外夷瞻仰吾邑从前未有之事开祠拜后引至家犒之夷使熟知典故且能诗勿草草也夷使若谒祠有诗或有文可收之当勒之祠下以彰文贞公不朽盛事如何过肇军门喜甚先下拜且饮至焉次日盛整军容延见夷使亦一壮观也

四月初十日交南已欵闗千态万状之苦止博得其国主两拜从来称渑池鸿门之事不图身亲当之土司败成煽乱荆轲聂政之事不图身亲防之启闗之日黎倾国象马而来以数万计侦知土司包藏祸心不肯入闗匍伏龙驭惟是造讹倾险之徒蜂起猬集计不亲伏必致传讹只得尽撤汉兵左右无一执戟者而擒土官一官男在傍作质令黎酋尽兵以入丹墀内外以及山头皆黎兵象彼挺戈露刅乃始纳欵虽大险局亦生平之大竒矣此事于两粤阴徳不浅颇动归去来之兴亦觉有辞于地方也少洲字来云陈夫人坟狐踪如旧此须日日看日日塞自当断絶世言庐墓区区之意此处却用得庐墓一个孝孙惜无人动念耳家中事身上事无大于此者区区数千里外行坐不安惟此一节幸弟留意

夷使未归闗外尚梗阻区区安得遂谭拂衣之事乎即祎婚期在前在后俱不得自由祚之来也岂为传经乎祚非文所能转亦非仆不能转与之会于苍梧叩其微使人惊愕已而觉其转念有不自安之意不欲重伤父也乍会乍别连以字语之其情危其词迫得其报书不复反复自后署中还其故吾每日开尊豪饮颇称快会不谭斋事矣祓近作不甚快人意近来厌弃平顺不欲作流水腔却畵虎不成反跳入于涩滞生梗与其涩滞生梗寜平顺祓之病正坐此寄来选文数篇何尝不髙劲却何尝不透露快爽古文皆若此况时文乎舟中作绥交记附览并寄十册以备友人之来索者或亦生平一大文字也近读苏黄二公尺牍甚有味不欲独飨欲以十数条写一扇寄吾弟每一条换好树一株迫于簿书稍间輙为酒兴牵去俟另日却寄

自去岁六月有府江监军之役夷使奉勅印出闗闗内土酋潜谋不轨意欲刼夺勅印而直指复按南寜此不系之身倐在昭潭倐在交闗有时驻南寜多者数日甚者信宿除夕前二日始得护遣夷使出南闗三月初三日始奏府江之凯凢三移师三分哨擒斩贼首九十名颗贼从四千六百二十五名颗合擒斩俘获共九千零九十名颗区区谬以首功録荐拨置土酋者悉就擒縳区区乃得获捧差之批不尔且未肯放行也监督善后种种经手夷情必处置停安方得脱身正月初六日再添末子骨格颇似坚实眼前把弄膝前亦足开颜解頥十五年后为龙为蛇姑且付之度外也余无及

京师与弟贞叔书

抵京即有当事传川贵推择监军之说宻托协院郭中丞止之幸已获免推用四人又为科中叅论云才可用而品不堪军机重大不宜滥及匪人下部摘去二人奉旨另推好的来看吏部更不令人知忽然遂以姓名请举朝皆极口以为得人都中亦以为时达之用而不知区区千万苦状军情紧急奉旨兼程星驰又系钦限不得违半日今祎尚在南中只得连夜还家先遣贵福用短头口连夜奔至南京约渠兄弟至红心驿一会区区携祎以归抵家交付与弟区区三日便当起身亦欲携广陵母子以行着他便即收拾既以苦差仍系原官始末具吏部覆本中其必于贵州者则以郭中丞之故未可以楮笔尽也主爵者意则羙矣谁知苦状因马上人便先寄数字区区二十一日便当辞朝不能与进表官员同辞也

正録题草寄后先日已发票矣申刻又奉特旨云云通将前后所推六人再择又令九卿会举所举人数愈多钦点不知为谁万一得免是祖宗之灵再行报知

黔中与弟贞叔书

二十日已抵贵州次日履任刻期不爽每日俱戴星三鼓方停骖举家正从皆平安最异者十六日过兴隆十七日寅时播酋纠叛苗万余攻破东坡站遂围兴隆城今围尚未解迟一日则举家皆在城中进退无路不知作何究竟矣黔中一切尚似乱麻得中丞公书云冬间便可举事心甚骇之及至黔果然狡酋力甚劲而谋甚狡步步俱得胜着而我尚处堂所恃者惟朝廷之威力以人事筹之未知税驾之日也心事百结适差行灯下悬笔附数行有人去南京请即以此寄祚儿

久不得家音老母想当强饭苐不知孱弱之幼子何似身已委之王事近亦付度外矣此中一切如箪瓢陋巷之家欲作陶朱勾当此间诸公只靠安氏一着百凡军需军器分兵分饷更无一人曽经歴军前事者俱不说起不知安氏之进止亦欲看我兵力何若自区区到始从新料理按君所责望者复不浅所不能尽言于中丞公者必欲不佞致之区区以简命为重追念出长安诸大老所订嘱云何凡百倾肝殚力自黎明至漏下一食且三废箸竟日枵腹区区意岂在功名耶固不敢忘诸老之付托也劳苦事试看仰止所抄首事条议只畧可见所幸区区自受事来精神尚似充然播酋狡劲神出鬼没东冲西突报急之书一夕三至今师期当在二月中旬不佞札老营于乌江待破彼乌江闗贼上海龙囤环而围之而后移营渡江深入所幸彼中众叛亲离今思投降归顺者宻帖不絶大兵压境决当倒戈但受降如受敌不敢不谨防之耳贵阳廪给公费一年不足供一季之需即如纸札书写之烦不啻一大省藩司而公费不足当斗大之邑衙门住总府甚寛厂又大冷落总总差胜于往朝鲜东征便中带一二饮食物件来用园茶佳者可分少许作此帖未竟凡四起矣忙乱如此挂一漏万诸弟自主张之但得捷书郭中丞自当驰报其尊人也

郭中丞公家僮来得数字知家中平安甚慰旅思此中军前事向未有一人曽经歴者无将无兵无饷区区受事后始料理蒿目焦心百责萃之大举之期或在三月区区所辖自省城乌江达四川永寜一路去酋仅一百八十里正与酋亲兵相当所部署则水西安氏在焉向与杨几合为一幅者今渐相疑且愿効力但目把为政未知临期变态何如耳自十一月狡酋勾苖梗塞咽喉今虽稍通道路犹然草木皆兵也十七日过兴隆十八日卑贼勾苖以万余焚刼札营官道去兴隆只三十里不尔且以举家听虎吼岂非天幸急笔附报余不多及

播事不减淮蔡而黔中料理不佞独以身担之夜不交睫食不下咽且终日枵腹苦状不可言矣师期当在三月初区区止札老营俟得困酋上海龙囤环而围之区区乃深入子营耳比来精神尚可支持衙中大小平安只是澹泊差胜往朝鲜东征耳南京常有信来否欲作数字付祚去人倚马倥偬无暇有便即以此字寄之

三月二十后曽以播事寄家音得毋皇皇耶是月二十九日安氏深入捣窠一捷据报斩其万人亷之亦不下四五千馘其爱子差足吐气但元凶未縳全局未收辰下将督泗城兵渡江助之今四路分布再调兵四万作一路贼穴中四面残破已极纵是雨水连绵决无撤兵之理扰彼春耕纵上囤不过百日之粮环而攻之可以坐困即不得之夏必可得之秋冬也但得完此局脱身归来饮水饭蔬作牛作马皆是快事白发盈头不知何日生还耳自两闗不守所虑者安氏拥重兵十万现屯播地不为我用即为彼用投足便有重轻非区区主持力助郭青老降心设城驭之鼓之一发而不可收拾寜独贵州孤城即西南之事去今幸二酋已成寃狐兎之情已絶诸可无大虞发来疏稿一览一字一句皆与青老商之其中招纳万苦之状可以想见诸相知不能一一具帖出疏草遍示之可矣寜保以累中外彼他日能报则报不能即作来生功果可也

四月二十四日再整河渡乌江之师区区以单骑出乌江而大兵尽出河渡人皆督兵我独督水西夷其夷又在人情侧目信疑之间人谁无大将护持周旋而我并禆将无之七尺之躯以付目把渡河以来深入贼阻所备尝皆世上未曽闻之惊恐未曽见之险恶卧薪枕戈贼且守且冲几不免于毒弩滚石为贼陷者数矣頼天地祖宗之灵于六月初五日连克二城次早黎明遂破贼囤罪人斯得详在塘报中十二日班师幸已生还主恩亲恩差足报塞痛定思痛潸然泪下从此便当披髪入山不复问人间事矣

乌江之衂一家生死已置度外稍急便当骂贼死矣死不足惜如辱国辱家声何整兵渡河深入虎穴所单骑同行即乌江之败乃公事虎而翼者也抵囤后与贼相距不数百武所札营在絶顶七尺许容足之外即系深箐无底深沟贼虎吼无夜不冲营达旦所饮水乃在人与牛马骨及树叶所渗漉者营则茅茨竹叶雨即夜坐蜀中忌水西之成功以为功自黔出也流言四布其险恶百倍于贼囤但启口凭恃一总督不测可立待旁若无人令人不敢仰视区区以孤踪当诸路侧目降心柔气以退一步胜之计令安氏撤兵退札安氏退黔中复何望郭中丞惟有仰屋咄咄矣讵知初五日连克二城次早贼披靡不战刅解即区区所督河渡哨与川东一路合者也嗟嗟非天地祖宗之灵何以有此乎营中与郭青老约但了局五日便可接淅去青老亦报书云不去非夫亲家去弟当随后夷狄患难乃见骨肉噫嘻吾两人者良亦苦矣班师还署七日业已具详乞休功成身抽不以此时湾船更待何时年过半百一腔血几何苟有絷我以一削籍博之足矣君父大恩许大乾坤当自有报塞者归去来母子兄弟即以太平筵再作汤饼会可也

与子嘉祚

渡庾闗抵端州闻直指已巡歴左江道属竣事自谓生平此畨真可藏舟养拙不意方抵梧州未及到任即以省城堂印五道印相属适按院巡平乐只得置家口于途次而疾驰走陆入省到任次日即趣平乐从来堂印无出外府只得携印以行彼中郡守而下俱新任一切责办道中其奔忙反为生平所无今虽完平乐事家口犹在舟且未知何日得脱身过南寜也广右数年称太平解甲偃戈至今岁而五山峝诸贼刼掠地方无虚日辰下又将有捣巢之举一见制府首以此事责望相托此等事费尽心血不先不后自我当之劳人命苦所如皆是不审苍苍之意何居广右风气难调瘴毒侵人可惧每念此身真同浮萍在家在官在署在舟总是逢场一戏何所不可随縁度日亦自解脱不必挂念

四月十日于苏太守得家书在贵县知正再举第二子甚喜其即以贵喜命之名又以吾所全活于贵邑者不鲜也原驻札在南寜今受事且三月矣不知南寜在何处数家僮朝南夕北或寄顿舟中或暂住城中栖止飘蓬从来未有如此作两司者先是五山之征两广制府决意当在八九月之间不谓庸将遂于五月轻举山中之贼以万计鹿骇狼奔分路四出区区方握堂印陪新抚台从阳朔回闻报两台实时属之解印夜驰单骑赴彼收拾败局如棼丝人心涌涌贵邑之城可片时路平只得以家寄宾州又寄横州从间道疾走贵县止崇受随身贼以千余羣或七八百羣或三五百羣白日放火流刼去城不三十里坐孤城中调度真委身虎口矣所在望风披靡幸国家之福百计鼔舞安揷亦连有斩获贼乃稽首乞抚四五渠魁亲率其弟男来见愿各保封疆永作耕氓四路之啸集始各潜踪逃窜尽已归业人心俱已底定岂非天欲生此一方不欲秋后大举而作使庸将惊动之耶乃心血因此大损两鬓毛十日内遂半白矣每中夜徙倚听刁斗声彻正汝辈熟睡时也顾安知炎荒人之忧苦哉惟是一朝散贼口大小男妇七十余命倘亦足当七级浮屠聊以自慰贼之输诚就抚在此一着天之所生谁能死之收拾稍定适庐陵黄把总回便寄数字心事抑塞诸不他及旬日之后当离贵县还走省城决善后事然后乃议揽辔南寜也

天欲决裂吾家使汝母不禄非汝辈之罪由乃父之薄积厚飨死者固已弃尘累而去使生者忽忽若穷人之靡归辞官不能弃官削籍又非生我成我者之意人非金石而能当此摧折汝兄弟幸已成立独幼弟幼妺茕茕而最幼者呱呱无依汝母尚顾恤别人子女今自家子女出入傍徨念至能不刺心惟汝兄弟姊妹母容在目母言在耳其聨属维持防微杜渐时时不失事死如生事亡如存之意庶几念母痛母之大者悲哉汝辈以生道念母我岂复有贰乎哉汝母阴灵必能鉴之

汝母奄忽上天降罚一切当恐惧修省勿讨便宜勿使满帆风勿知有已不知有人寜模糊勿太聪察寜退一步让路别人勿沽名钓誉沽名誉之心即是讨便宜之心岂必贪利禄乃为便宜耶寜澹泊勿求丰腴待下寜情恕勿求备过苛其报徳宜厚而懐怨宜轻傥徼祖宗之灵不即隳落幸甚万一縁浅福薄我不能与时命争亦付之奈何而已

自闻家难行坐徙倚忽忽如无所归猛省乃觉汝母之已化去荷担在身但丢手地方安危数万生灵所系不但当事者不肯放去即自家亦不能言去大义束縳乃知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者也徼天之幸收拾别人败局操弄羣獞在股掌间今且为我捕贼作我捍御藩篱矣而善后千条万绪稍一罅漏便即为人破败督院纪叙之疏不可谓不相知抚按二院各有掲荐聊自快意者不枉末路出山一场若藉此为进步之梯此中已如氷冷荐与否人知与不知固脱然不系胸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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