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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技必有师承康熙时重建太和殿,有老工师梁九者,董将作,年七十余矣。自前明及本朝大内兴造,梁皆董其事。一日手制木殿一区,以寸准尺,以尺准丈,不逾数尺许,而四阿重室,规模悉具,殆绝技也。初,明之季,京师有工师冯巧者,董造宫殿。自万历至崇祯末老矣,九往执役门下数载,终不得其传,而服事左右不懈,益恭。一日九独侍,巧顾曰:“子可教矣。”于是尽传其奥。巧死,九遂隶籍冬官,代执营造之事。一技之必有师承,不忘授受如此。柳子厚作《梓人传》,谓画宫于堵,盈尺而曲尽其制,计其毫厘而构大厦,无进退焉,殆类是欤?

吴枚庵所选国朝人诗吴枚庵翼凤所选国朝人诗,近时始有刻本,门户较沈选稍宏大,有正集、外集。蒙叟、梅村诸家,皆入外集。蒙叟之姓名,则易为彭,字曰六吉,谓为浙江常山人。屈翁山姓名,则易为翁绍隆,字曰骚余,谓为广西临桂人。想见当时法网之密。然虽易姓更名,而诗仍多脍炙人口之作。姓名既异,遂无人过问者,斯所以为中国之法禁欤?

记名军机章京王某泰州王某者,记名军机章京,将传到矣。忽一日呈请回籍,携眷出京,众皆大愕不解。有知其事者,谓王无意中得罪一人,其人持刀,日夜伺于途,将得而甘心焉,故宁弃官归耳。先是某日,署中派王递折件,时王已移居外城,夜半,倒城而入。将至东华门矣,忽摸索车中,忘携朝珠,大窘。时已不能出城往取,因忆有汪某者,住东华门左近,盍往假用之?遂驱车至汪宅。汪已寝,闻王半夜至,披衣起,问何事。王以情告,请借用之,汪沉思曰:“我躯体较尔长大,我珠恐不合用,我将内人珠借尔用之可也。”匆匆取珠出,即挂于王项。王戏吟曰:“百八牟尼珠一串,归来犹带乳花香。”汪登时面色大变,怒气勃勃,返身入内。王亦异之,不俟其送,即出而登车。甫扬鞭,汪已赶至,手白刃大骂曰:“尔曹踏人太甚,不杀尔,誓不干休!”追斫其车尾,急驰不及而免。及事毕,欲遣人还珠,又见汪怒目持刀,立门外以俟,大惧而奔,汪追及大街而返。自是每出,必遇汪挟刃以俟,故决计弃官归也。后有知者,谓汪即乾隆间某夫人拜梁相为义父者之曾孙也。王不知其为汪某之后,误揭其曾祖之短,宜乎汪某之恨入骨髓也。汪王二名姑讳之。

都下消寒会都下有作消寒会者,以《闺怨》命题,而限溪、西、鸡、齐、啼五韵,中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丈、尺诸字。其冠军一首云:“六曲围屏九曲溪,尺书五夜寄辽西。银河七夕秋填鹊,玉枕三更冷听鸡。道路十千肠欲断,年华二八发初齐。情波万丈心如一,四月山深百舌啼。”

申涵光之抱负申涵光字和孟,永年人。少抱大志,弃举子业,肄力于诗,以此知名。尝谒孙征君奇逢,执弟子礼,归来大书于堂曰:“真理学从五伦做起,大文章自六经分来。”又自题书室曰:“学古之志未衰,每日必拥书早起;干世之心久绝,无夕不把酒高歌。”其抱负如此。卒年五十九,所著有《聪山诗钞》。

张映玑之雅谑浙江转运张映玑,山东人,性宽和,善滑稽。一日出署,有妇人拦舆投呈,则告其夫之宠妾灭妻者也。张作杭语从容对曰:“阿奶,我系盐务官职,并非地方有司,但管人家吃盐事,不管人家吃醋事也。”笑而遣之,可谓雅谑矣。

漕弊漕政首禁浮收,而浮收之原,由于旗丁之索加帮费,又于沿途公用,及通仓胥役,催趱员弁,索费于旗丁。故历届兑漕,州县有协济之款,积久视为应得,更思逐渐加增,以倡率停兑,为挟制之端;以勒通关,为刁难之具。水手出入淮境,不虎而鼠,首尾帖然。及到江南,则玩易官府,欺凌民船,霸道横行,莫敢正视,旗丁之牙爪也。官卫在淮,奉法惟谨,不率则漕督褫其章服而扑之。及到江南,挑米色,促兑期,互为狼狈,又旗丁之羽翼也。此辈既托词多于州县,州县亦必借口浮取于小民,加五加三,风筛雨耗,蠹书差保,削无艺,此在民之害也。州县一年支用在此,通省摊捐在此,又奏明弥补,津贴各款,漕米一石,协济银三四钱不等,合计已及数万,此在官之累也。在颟顸之州县,未必谅百姓之苦;在颛愚之百姓,亦无由悉州县之难。下怨上尤,互相诟病,而皆不为无因,其病民蠹官,大为漕害者,则相沿之陋规是已。或田无一亩,包至数十百石;或米无升合,索费至数十百金。人数多者三四百名,陋规竟至二三万两。沿习已久。殊骇听闻。

《儿女英雄传》《儿女英雄传》说部,燕北间人著。全书所记,皆侠女何玉凤事。其人有无,不必论,惟据其记载,则玉凤故大家女也,奉老母,辟地青云,且隐其名曰十三妹。则以有一功名盖世,炙手可热之人,陷其父于死,立志不与共戴天也。功名盖世者为谁?曰纪献唐也,即间人所谓天大地大无不大者。然本朝二百六十年中,有纪献唐其人不乎?吾之意,以为纪者年也,献者,《曲礼》云:“犬名献羹,”唐为帝尧年号,合之则年羹尧也。年氏用兵西陲,转战万里,为本朝勋臣第一,后以跋扈诛,人尽知之矣。其事迹与本传所记悉合,故吾谓其书虽传何玉凤,实则传年羹尧也,纪献唐特变幻其字耳。虽然,年以罪诛,直书其名,述其事,当不至干犯禁网,何须委曲乃尔?意者,年氏之死,出于同僚诬蔑,而非其罪,燕北间人特隐约其词,记之小说,以表明之耶?不然,何玉凤为全书主人,而开宗明义第一章,反叙安骥救父,玉凤正事,直至全书将完,始行迷及,何也?安氏籍贯,惟著者之意所欲云,必曰旗人,又何也?夫阿里吗一武夫耳,且忌之如眼中钉,必杀之而后快,不以其为满人故稍宽假之,况年羹尧以汉儿而拥重兵,目无余子者乎?燕北间人,盖言之有余痛矣。试稔知博闻者。

慈仁寺书摊京师书摊,皆设琉璃厂火神庙,谓之庙市。考康熙朝,诸公皆称慈仁寺买书,且长年有书摊,不似今之庙市,仅新春半月也。相传王文简晚年,名益高,海内访先生者,率不相值,惟于慈仁寺书摊访之,则无不见,亦一佳事。

冯已苍为狱吏所杀虞邑冯舒,字已苍,尝以议赋役事,语触县令瞿西达,瞿深衔之。已苍集邑中亡友数十人诗为《怀旧集》,自序书太岁丁亥,不列本朝国号年号,又压卷载顾云鸿《昭君怨》诗,有“胡儿尽向琵琶醉,不识纟玄中是汉音”之句,卷末载《徐凤自题小像诗》,有“作得衣裳谁是主,空将歌舞受人怜”之句,语涉讥谤。瞿用此下已苍于狱,未几死,盖属狱吏杀之也。又闻已苍在狱中,梏拳而桎,友人往候之,已苍自顾笑曰:“此特冯长作戏耳。”盖已苍颀然长身,人以“冯长”呼之,“冯长”与“逢场”同音,故云尔。

宋故宫德寿基旧池高宗第六次南巡,有司于凤凰山宋故宫址,葺治行宫。掘地为池,下锸数尺,适得旧池,栏杆皆白玉石琢成,雕镂精绝,盖德寿旧基也。池底泥土中,获鲫鱼十余头,长巨尺余而无目,大约埋于地下六七百年之故。工人烹食数尾,顷刻皆暴死,乃惧。举余者弃之江,浮至中流,风浪陡作,有大鱼数十翼之去,人皆异之。今此池又没为平地,不知何时再得理而出之也。

国初之满债顺治十六年,海寇作乱。苏郡有驻防兵来守,将军祖大寿圈封民居以为驻防之所,号大营兵,自娄门至桃花坞宝城桥而止,独不及后板厂一隅。缘后板厂有李灌溪,曾任前明兵备。时祖为微员,有事当刑,幕友劝李解救,李适掷色,曰:“此人有福,当得全红。”一举而得六红,遂救之,得免,祖故以此报之也。康熙三年,抚军韩心康,奏请以驻防兵移至京口。去之日,恐兵有变,预与将军谋,先备船于城外,令兵一时尽行出城,不得停留一刻,违者斩首。盖当时民间有借兵银者,偿之无已,名曰“满债”。韩深知其意,预令欠户远逃,贴抚军封条于门,兵来索债,见之舍去,民赖以安。吴人感其德,立祠于虎丘半塘,今韩公祠是也。公抚吴时年未三十,俗呼为小韩都堂。

朱鸣虞与赵虾康熙初,有阳山朱鸣虞者,富甲三吴,迁居申衙前,即文定公旧宅。其左邻有吴三桂侍卫赵姓者,混名赵虾,豪横无比,常与朱斗富。凡优伶之游朱门者,赵必罗致之。时届端阳,若辈先赴赵贺节,饮酒皆留量,赵以银杯自小至大,罗列于前,曰:“诸君将往朱氏,吾不强留,请各自取杯一饮而去何如?”诸人各取小者立饮,赵令人暗记,笑曰:“此酒是连杯偕送者。”其播弄人如此。朱曾于元宵,挂珠灯数十盏于门,赵见之,愧无以匹,命家人碎之。朱不敢与较,商于雅园顾吏部予咸,顾唯唯。乃以重币招三桂婿王永康来宴饮。席散游园,置碎灯于侧,王问曰:“可惜好珠灯,何碎不修?”朱曰:“此左邻赵虾所为,因平西之人,未敢较也。”王会意,耳语家人,连夜逐赵出城另迁,一时大快人心。鸣虞之子后入翰林,常与王往来,王居北街拙政园,俱先三桂死。今申衙前尚有阳山朱弄之名,问所谓朱鸣虞、赵虾之号,竟无有知者。

题壁诗康熙十八年,三藩为乱,调兵四出。有卒过横泾,宿关帝庙,题二绝句云:“昔为典兵司,今反在兵列。十载从军行,太阿混凡铁。”“四海男儿志,沙场得得行。深闺今夜月,同此照凄清。”此人亦奇士也。

高房山《春云晓霭图》高房山《春云晓霭图》载于《消夏录》。乾隆间,苏州王月轩以四百金得于平湖高氏。有裱工张姓者,以白金五两,买侧理纸半张,裁为两幅。以十金属翟云屏临仿,又以十金属郑雪樵摹其款,印用清水浸透,实贴于漆几上,俟其干再浸再贴,日二三十次,凡三月而止。复以白芨煎水,蒙于画上,滋其光润。墨痕已入肌里,笔意宛似。原画用绫装成绫边,上有烟客江村画记,以八百金售于毕涧飞。又装第二幅,携至江西,为陈中丞所得,价五百金。真本仍在吴门,无人过问,鉴藏家之眼力如此。

王、吴二人之绝交大痴《陡壑密林图》,峰峦浑厚,草木华滋,本王奉常物。王石谷借与吴渔山,索之,数年不肯还。渔山语人曰:“石谷吾友也,陡壑密林吾师也,去吾师不如断吾友。”竟绝交。按今之假人书画而不还者,莫不借口于渔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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