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应道,“尚可喜年老多病,不足虑,但他的儿子尚之信为人残暴嗜杀,连其父也不放在眼内,去年竟然杀死了尚可喜派去送信的人,以求取乐。此人却不能不防。另外,众位大臣所虑也有些道理,皇上还是提防些好。”
他凝神听着,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考虑过,朕的意思是让尚可喜加官进爵,让朝廷把他养起来,位尊而无权,以绝广东之患。”
我笑道:“是奴婢糊涂了。皇上天纵英明,深思广虑,奴婢是瞎操心了。皇上的法子真是高明,如此一来,他尚家可享无限荣光,这是他们祖上积德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也让吴三桂、耿精忠他们看看,皇上有多宽厚仁慈,叫他们识相的也赶紧仿效尚可喜,休要做那不忠不义之臣。”
一番话说得康熙心花怒放,当下亲拟了旨意送到上书房。同时又命我马上出宫去了解三藩的最新动态,他毕竟小心谨慎。
我领得旨意,换了衣服从偏门出来,坐上一辆骡车。走了一阵子,负责护卫的禁军突然低声禀报说后面有人跟踪。我愣了一下,便让他们直接取道茶楼,暂不去那四合院。我倒是要瞧瞧什么人敢明目张胆跟踪我。
进得茶楼来,找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我点了几盘点心,要了一壶清茶,没坐多久便看见一个中年汉子走上楼来,身着藏青马褂,头戴便帽,然而从周身的打扮装饰来看,却是个富家子弟,有身份的人。
我不由微微一愣。这不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吗?
看见他笑嘻嘻向我走来,我心里打了个转儿,便笑着站起来福了一福,说道:“奴婢见过世子。世子好兴致,也来这外面喝茶?”
吴应熊呵呵笑道:“曦敏姑娘可别笑话我了,我找姑娘有事相求,冒昧跟踪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我笑了笑道:“原来竟是世子,我还以为又是哪宫的娘娘等着抓我的小辫儿呢。”淡淡的话,巧妙点出了我处境艰难,免得他给我出太大的难题。
他却不在意地笑笑说:“姑娘说笑了,姑娘是皇上恩准出宫的,谁又能说上半句闲话?”
说话间我把他让到对面坐下,毕竟我只是个宫女,不敢放肆,只在一边站了。吴应熊忙道:“姑娘也请坐吧。”
我笑道:“奴婢是下人,不敢逾矩。”
他苦笑道:“曦敏姑娘,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如今我吴家大难临头,我有求于姑娘,还请姑娘能听我说两句话。”
我听了,不好再推辞,只能在旁侧坐了,一面淡淡地说:“照我看世子才是真的在说笑,平西王乃一方大员,汉王第一人,世子身为额附,圣眷隆重,哪里有什么‘大难临头’的事情。”说着给他斟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