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沿坐下,我会意伸出手为他更衣,轻轻说道:“什么都查不出,岂不更是说明这其中不简单么?”
他一震,立刻明白过来:“你说得没错。人为必有人为的痕迹,就算是误闯也必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如今竟然什么也没有,这事儿确实不简单。”他顿了一顿,“如果真是人为,那安排这一切的人,必定非同寻常。”
我瞟了他一眼,揣度着问:“皇上心里可有目标?”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难道你有?”
我咬了咬嘴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不知皇上认为策妄阿拉布坦王子此人如何?”
他一怔:“他?你怀疑他?”
我有些词屈。毕竟我对他所有的怀疑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何况他怎么说也算是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在说与不说中犹豫再三。于是为难道:“这……我并没有直接的凭证,但这个人心机深沉,深藏不露,一年前亲自下江南的事情还不知其动机,今天的猎场偶遇也似乎太过巧合了。”
他伏近我,让我为他除下外袍,然后站起来踱了两步道:“你说得也有理。策妄阿拉布坦确实不简单,否则早就被葛尔丹收拾了。只是如果是他,那今天这事未免也太不高明了。这种程度的小阴谋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太大伤害,万一露出马脚,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况且他想要对付葛尔丹,朝廷的力量也是很重要的,他没有理由要对我们下手。我看,这件事似乎与他无关。”
我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见状坐到我身边,轻抚着我的脸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策妄阿拉布坦我会派人盯着,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冲他笑了笑,心里的不安却并未因此放下。
“我们快点回去好么?”我轻声说道。也许离开了盛京,远离策妄阿拉布坦的话会好一些吧?
他看了看我,笑道:“好,我尽快把事情都处理完,然后我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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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康熙接见完了所有前来的蒙古王公,谒了永陵,便继续向着长白山北上。在此期间,策妄阿拉布坦并没有任何异动,跟我也没有任何接触,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紧张过头了。辛酉,康熙望祭长白山,乙亥,又泛舟松花江,表面上是巡视沿岸州县,实际上却是巡查北方抗俄的准备工作。如今南方已定,他要向沙俄开刀了。
四月辛巳,康熙起驾回銮,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五月份才回到北京,而此时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狼袭事件终究没有找到真正原因,最后只能处死了负责看管狼群的禁卫军了事。康熙固然十分不快,我也觉得有些放不下。然而随着北京的逐渐接近,躁动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想起康熙在位时间悠长,不由暗笑自己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