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大萬壽禪寺辯和尚問
唐慈雲十身禪寺覺和尚答
燕京報恩禪寺林泉老人頌
華亭生生道人梓
問。聲前薦得。落在今時。句後承當。迷頭認影。作麼生是空劫已前自己。
答。半夜石人無影像。縱橫誰辨往來源。
頌。大地山河瑞像全。丙丁求火又重宣。紅鑪點雪非情謂。碧岫滄浪絕妙玄。緣木取魚終錯矣。刻舟求劒必徒然。驊騮一自窺鞭影。忍俊追風過九天。
問。虗空問萬象。萬象答虗空。且道甚麼人證據。
答。六耳不同謀。
頌。萬象虗空不惜眉。分明問答報君知。須彌俛首非全諾。還似踈山半肯時。參飽客。莫狐疑。休待文殊下一椎。
問。暫時不在。如同死人。且道在甚麼處。
答。東西南北。
頌。毫忽之差。紅塵汩沒。至理一言。奪胎換骨。知不知。休恍惚。夜來兔角逞神通。擊碎多年山鬼窟。
問。門裏出身易。身裏出門難。如何是身裏出門底人。
答。呂大后。
頌。覿面分明仔細看。風流禪客莫顢頇。箇中本自無難易。剛被時人立易難。
問。從天降下則貧寒。從地湧出則富貴。既是從天降下。為甚麼却貧寒。
答。甲乙丙丁。
頌。貧富須知祇在人。乾坤那更有踈親。隨家豐儉元平等。獘服華房各任真。
問。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不入。且道過在師。過在學人。
答。子承父業。
頌。推不出。拽不入。解脫門開無處立。師資過犯總彌天。悔也應知追不及。追不及。入水還曾脚不濕。
問。山河大地無纖毫過患。猶是轉身句。且道轉了後如何。
答。舌頭在口裏。
頌。拽尾靈龜。擬忘其迹。其迹弗忘。翻成勞役。萬丈懸崖撒手時。脚跟點地無移易。無移易。昨夜東風滿四維。曉來頓覺花狼藉。
問。不見一法。猶是半提。作麼生是全提底道理。
答。石馬驟千山。
頌。陝府鐵牛赤骨立。芒繩掣斷應難覔。崑崙山上震雷音。大似一聲春霹靂。水草之餘無所知。却來江岸聽羗笛。
問。靈山四十九年。未甞道著一字。少室九年面壁。行行分明。還信得及麼。
答。文不加點。
頌。談而不談。聽而不聽。玉潔氷清。星衡藻鏡。全諾兮辜負己靈。半肯兮埋沒先聖。明眼禪和仔細參。莫隨狂解招三病。
問。跋難陀龍王無耳善聽。且道是甚麼人為他說。
答。張三李四。
頌。舜若多神失却口。跋難陁龍居其右。再三再四乞玄言。不免為渠垂隻手。
問。以泥洗泥即不問。以水洗水時若何。
答。黃河入海流。
頌。水洗水。法幢高建超前軌。可怜一片老婆心。漏泄玄關親切旨。祇這是活句。休同死句參。鷓鴣啼在深花裏。
問。喫飯忘其飢。力充忘其飽。作麼生是力充底人。
答。巨靈擡手無多子。分破華山千萬重。
頌。跛挈痿羸軟弱儂。徧身紅爛臥荊叢。眉棱擬舉如山重。我道斯人力最充。
問。一透龍門雲外路。莫作黃河點額魚。未審龍門在甚麼處。
答。洪波浩渺。白浪滔天。
頌。目斷平林與翠岑。千巖萬壑曉雲深。雷驚三級桃花浪。葛杖陶梭俊不禁。高著眼。莫麤心。此回蹉過實難尋。
問。打破大唐國。覓箇不會佛法底人不得。設使覔得。堪作何用。
答。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
頌。量材受職。是得非得。迥出規模。高超繩墨。大唐國內尋將來。且教屋裏閑噇食。
問。三千大千界。無剎不現身。為甚麼十方遊歷徧。不見佛行蹤。
答。此去西天十萬里。
頌。普眼當時覔普賢。目睛猶若隱雲烟。方知覿面相逢處。好本元來天下傳。
問。二邊純莫立。中道不須安。且道甚麼處相見。得箇端的。
答。鼻孔大頭垂。
頌。佛殿行廊兩夾間。不妨稽首拜師顏。德雲面目周沙界。莫訝別峰絕仰攀。
問。有口讚不盡。無言心自明。是則裂破虗空。不是則鬼家活計。上人端的處。道將一句來。
答。不道。不道。
頌。鳧短鶴長。松直棘曲。李白桃紅。山青水綠。與麼酬酢。千足萬足。禪房一枕黑甜餘。方信無由容寵辱。
問。古人道。一切不為。佛也不作。未審作箇甚麼。
答。闡提漢。
頌。古洞雲深下脚難。轉身獨步入長安。五湖四海皆曾到。八水三川已徧觀。有意氣時添意氣。得盤桓處且盤桓。聖情凡解俱截斷。蠅利蝸名總不干。
問。迴途轉位。直須戴角披毛。喚作畜生。得麼。
答。飢飡渴飲。
頌。兀兀無知水牯牛。優游終不混常流。拖犁拽杷閑終日。未審何時是徹頭。逼拶處。莫輕酬。溈山書字深深意。浩浩名聞四百州。
問。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汝一切時中甚麼處歸依。
答。心不負人。
頌。眼中撥盡黃金屑。調御十身猶屈節。不識人嫌強露顏。那堪仰嶠還饒舌。橫按鏌鎁。傷龜恕鱉。幾箇禪流。皮下有血。
問。維摩一默。未出化門。目擊道存。顢頇佛性。洒落一句作麼生道。
答。六六三十六。
頌。跳出離微語默關。橫身物外任安閑。從他杓柄談長短。但看山尖月一彎。洒落句。本非慳。恐隨流水到人間。
問。我是他非。他是我非。唯之與阿。相去幾何。
答。海闊山遙。
頌。是非海裏安身。得失林中著脚。這般一等禪和。不妨有些作略。擬詢相去幾何。別日為渠斟酌。
問。闍王殺父。圓悟無生。善星出家。為甚麼生陷地獄。
答。據欵結案。
頌。愛惡俱忘。聖凡截斷。地獄天堂。猶窺葦管。迷悟情塵不立時。自然心地常平坦。
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且道如何見得淺和深。
答。賤避貴。少避老。
頌。携手相將過海東。淺深難昧把梢翁。鷓鴣聲裏桃花綻。誰効靈雲繼祖風。
問。作是思惟時。十方佛皆現。而今思惟也。佛在甚麼處。
答。頂上無螺髻。
頌。揑目生華。迷頭認影。淨地撒沙。平田掘井。根境識三。不勞馳騁。妙相本自圓成。莫學胭脂塗癭。
問。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即今山河大地是有是無。
答。江南塞北。
頌。有無俱坐斷。獨露一山河。人境元非二。心塵不隔多。但能高著眼。何用動干戈。擊碎疑團還罄快。莫教平地起風波。
問。背覺合塵即不問。背塵合覺是若何。
答。劈腹剜心。
頌。塵寰終日竟忙忙。那事元來總不妨。舉步儻能離向背。更無岐路泣亡羊。
問。未達境唯心。起種種分別。達境唯心已。分別即不生。過關底道將一句來。
答。柳綠花紅。
頌。懵憧無知。總不記得。一鏃遼空。萬機頓息。文殊不二門。維摩酬一默。牢看向上關。照顧白拈賊。走徧江南并塞北。
問。少林九年。垂一則語。直至如今。諸方詀舉。未審諸人作麼生舉。
答。徒勞側耳。
頌。退步應須自決。莫便亡鋒結舌。若也莽鹵顢頇。虧殺神光立雪。別。別。勿謂達磨無法可說。自是闍黎弄巧成拙。
問。不用揚眉瞬目。竪拂敲牀。勿涉離微。甚處相見。
答。氣急殺人。
頌。大地非寬。微塵非窄。覿面相呈。撞頭磕額。擬議不知。攔腮便摑。全提正令摠權衡。萬里清風帀地生。
問。水鳥樹林皆悉念佛念法。且道案山與主山說箇甚麼法。
答。諦聽。諦聽。
頌。切忌追求。徒勞採摭。竺法蘭陁。未甞翻譯。諦聽諦聽兮不辨金鍮。如是如是兮難分玉石。越凡情。絕朕迹。十寸應知為一尺。
問。四十九年無不盡。為甚麼末後拈花始道傳。
答。怜兒不覺醜。
頌。瞿曇平昔忒多羅。鋪席開張不柰何。末後拈花折倒處。洎乎笑殺老頭陁。阿呵呵。會也麼。幾縷斷霞橫雪嶽。一鈎殘月挂烟蘿。
問。絲懸綠水。浮定有無之意。且道為人在甚麼處。
答。移舟諳水勢。
頌。微風信止浪痕平。短棹飄飄一葉輕。月鈎雲餌沉寒水。釣得金鱗始稱情。參禪客。參禪客。莫待龍門遭點額。
問。雲從龍。風從虎。且道仰山拄杖從箇甚麼。
答。一棒一條痕。
頌。雲從龍。風從虎。仰山柱杖從雷雨。佛祖瞻之喪膽魂。德山見也忘區宇。杜禪和。休莽鹵。若非收得返魂香。爭散來撾塗毒皷。
問。直得不恁麼來者。猶是兒孫事。如何是向上人。
答。半夜烏鷄雪裏啼。
頌。瑞靄祥煙起鳳城。玉樓金殿月華明。祇聞闔國傳皇化。到了終須不得名。
問。情生智隔從來事。息念忘緣又落空。如何得相應去。
答。珍重。
頌。擊碎疑團便好休。何須又被有無收。欲令於是明真意。雲自高飛水自流。
問。牛頭橫說竪說。不知有向上關捩子。如何是向上關捩子。
答。踏著便轉。
頌。一撥靈機活鱍鱍。三賢十聖應難奪。箇中關捩少人知。不必尋行緣本末。大用神通變化時。虎頭虎尾同時捋。莫啾啾。休聒聒。德山棒兮臨濟喝。
問。行玄體妙。落在今時。究理窮源。關山萬里。祇如未知有底人如何趣向。
答。牀窄先臥。
頌。瘖瘂盲聾。踈狂愚魯。百無所能。一無可取。是人多幸得如斯。鼠糞休將投。
鼎釜。
問。菩薩護生。猶戒草木。為甚麼南泉一刀兩段。
答。不妨疑著。
頌。斬猫芟蛇。大人境界。不解玄微。翻為揑怪。拍盲禪客細參詳。妙用縱橫看變態。
問。念念釋迦出世。步步彌勒下生。為甚麼擬心即錯。動念即乖。
答。自倒自起。
頌。現在釋迦。未來彌勒。今古恒存。何甞隱匿。擬心動念轉迂迴。為報禪流休費力。出是非。超語默。人間幾箇知恩德。
問。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是如何。
答。枉費草鞋錢。
頌。耆闍山裏老瞿曇。不惜眉毛為指南。未出未離俱鈍滯。垛根禪客切須參。
問。龍吟霧起。虎嘯風生。且道是甚麼人分上事。
答。玄沙元是謝三郎。
頌。虎嘯龍吟。風清霧黑。不辨東西。難分南北。大悲千手運神通。擘破面門猶不識。何不識。黯黯乾坤如潑墨。
問。指南一路。智者知踈。瑞草無根。為甚麼賢者不貴。
答。好事不如無。
頌。不貴知踈。俊哉奇偉。具眼阿師。人間幾幾。掣開金鎻碎玄關。騎虎頭兮捋虎尾。
問。三十年前尋劒客。為甚麼一見桃花更不疑。
答。眼在面門前。
頌。已悟桃花樂有餘。玄沙未保意何如。靈苗瑞草從滋茂。野父終須不肯鋤。
問。鐘鳴鼓響。無非觀音入理之門。栢短松長。盡是毗盧一真境界。且如德山．臨濟是甚麼家風。
答。兩脚踏地。
頌。咄。棒頭突出。冲○霄鶻。天眼龍睛不可窺。轉身返入蒼龍窟。雄雄七事用無窮。大辨從來還若訥。
問。依經解義。數比河沙。續焰聯芳。稻麻竹葦。祇如佛祖未生前。還有佛法也無。
答。洎合恁麼去。
頌。佛法有。釋迦老子徒開口。佛法無。達磨尊者漫勞軀。五湖雲水休狂解。粥罷應須洗鉢盂。逆耳忠言如不信。鐵圍山裏問文殊。
問。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且道那箇有分。那箇無分。
答。有功者賞。
頌。片雲為雨下山頭。潤濕群萌徧九州。一槩齊平無向背。榮枯何用苦搜求。
問。迷時千卷少。悟後一言多。且道悟了底人。如何履踐。
答。行不出戶。坐不當堂。
頌。迷悟端如眼裏塵。衲僧一見便傷神。要知履踐明白處。社飲村歌樂本真。
問。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恁麼會得。還徹也未。
答。此義文長。
頌。徹與不徹。總未勦絕。曲為今時。證龜作鱉。踏徧叢林問徧人。了然無地容生滅。生滅求兮畢竟無。可怜特地捨全軀。得聞半偈雖忘楚。爭免人言不丈夫。
問。古人講得天花墜。石點頭。因甚重來訪祖師。
答。碧眼胡僧笑點頭。
頌。事窮理變計多端。疏鈔焚燒許德山。一見龍潭成正覺。不妨袖手伴雲閑。
問。山河無隔礙。圓明離識情。如何領會。
答。圓同太虗。無欠無餘。
頌。識情隔礙兩無端。領會應知下口難。般若談空空不有。常啼何必賣心肝。
問。城東老母與佛同生。而不欲見佛。且道這婆子還有長處也無。
答。夜深方見把針人。
頌。公案渾成見也麼。擬詢長短。不知他衲僧鼻孔人難摸。獨許城東強老婆。
問。世尊臨般涅槃時。曼殊大士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云。吾四十九年未甞道著一字。且如三乘十二分教自何而得。
答。如是我聞。
頌。靈鷲祖翁。拘尸羅滅。原始要終。無法可說。五教三乘謾度量。龍宮海藏空羅列。空羅列兮因何得。千眼大悲也不識。休不識。憨皮袋是真彌勒。
問。富樓那問佛。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莫道富樓那。且如瞿曇還知痛痒麼。
答。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頌。山河大地元清淨。猶向瞿曇求畢竟。多少玄關僻執人。紅塵堆裏迷真性。
問。善財童子至妙高峰。七日覔德雲比丘不得。後別峰相見。且道是德雲否。
答。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幾人。
頌。是不是。妙高峯頂難行履。具眼禪人仔細參。正偏兼到非離此。
問。岸如欲止先停棹。車若不行須打牛。如今打牛也。車行也未。
答。下載清風付與誰。
頌。好箇溈山水牯牛。群靈般運了無休。方知羊鹿閑家具。古佛場中不肯收。行也未。為君酬。過後如何曾借問。他云平地兩條溝。
問。了了常知故。言之不可及。為甚麼洪音震地。聵者不聞。
答。穿過髑髏。
頌。箇中若會不聞聞。曉了觀音第一門。眼睫眉毛俱解聽。何勞洪韻震乾坤。
問。釣盡江波。金鱗始遇。且道甚麼處相見。
答。負命者上鈎。
頌。離却磻溪與華亭。不從鈎線得長鯨。煙波萬頃乘清興。肯學空舟載月明。
問。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如何是一大因緣。
答。止止不須說。
頌。大事因緣。群心仰慕。東土西天。徒勞指注。玉兔懷胎兮深隱紫微。崑崙舉步兮高超雲露。
問。二祖禮拜了。依位而立。初祖云。汝得吾髓。且道祖師還道盡也未。
答。却請和尚道。
頌。三拜畢。依位立。便云得髓令承襲。兩桂芬芳直至今。五花爛熳盈都邑。端的處。未為難。盡不盡兮君自看。
問。夜半正明。天曉不露。為甚麼道黑白未分前猶是正中偏。
答。石女畫娥眉。
頌。空劫威音外。壺天不夜時。嶺頭雲吐月。海內島銜曦。半暗半明唯半露。無私照燭不萌枝。
問。不披毛。不戴角。異類迴途事若何。
答。十字街頭。
頌。露地白牛角不全。轉身獨步下層巔。饑飡渴飲無餘事。月一風前骨侖眠。
問。一言道斷處。千古意分明。為甚麼高峰頂上有一人不肯在。
答。長安雖樂。
頌。千古雖非在一言。斯人不肯更無端。高峰頂上猶閑管。足見居塵量不寬。
問。白鷺下田千點雪。黃鶯上樹一枝花。且道是境不是。
答。鳥銜花落碧巖前。
頌。不貴語親。秪圖眼正。妍醜高低。難謾寶鏡。法燈擬議已輸機。今日禪流看性命。
問。寒山逢拾得。拍手笑呵呵。未審笑箇甚麼。
答。飢嗔飽喜。
頌。寒山拾得笑呵呵。目擊心存會也麼。此意分明非委曲。更休特地覓誵訛。
問。賓中辨主即不問。主中之主事何如。
答。觀音頂上彌陀佛。
頌。主中主。玉宇天顏棲紫府。丹墀月浸影沉沉。彩雲無限遮廊廡。信不通。音亦絕。底事分明誰敢說。
問。唯此一事實。餘二即非真。如何是真實底事。
答。踏著秤鎚硬似鐵。
頌。三脚蜘蛛飛上天。徧參先聖與先賢。忽然撞著須彌柱。倒跨崑崙駕鐵船。
問。達磨逢梁武。摩騰遇漢明。是則不隔纖毫。不是則兩重公案。上人參學眼在甚麼處。
答。日裏看山。
頌。宗教分梁漢。佳聲震玉京。是非從此出。得失自茲生。雨過山添翠。雲開目倍明。空花元不有。何必怪雙睛。
問。猿抱子歸青嶂後。鳥銜花落碧巖前。且道是甚麼人語。
答。言不該典。非君子之所談。
頌。至理一言。不勞分棟。輸他夾山。疑殺法眼。錯商量。有何眼。莫學徐六空擔板。
問。研窮至理。以悟為則。為甚麼祖師道不怕迷。祇怕悟。
答。跣足履春氷。
頌。迷也何憂。悟也何怕。水月空花。從他變化。吹毛照雪倚天寒。殺活權衡獨柄霸。
問。有語不得道。無言鬼也嗔。且道意旨如何。
答。舌頭無骨。
頌。巖松庭檜影蕭條。呌月玄猿恨未消。清韻連霄酬谷響。癡心猶自笑鷦鷯。
問。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且道衲僧家甚麼處安身立命。
答。緊俏草鞋。
頌。瘦筇挑月入紅塵。不必擇居卜立身。有佛處同無佛處。趙州何用苦勞神。
問。祖師道。見處不從眼見。聞處不從耳聞。靈雲．香嚴正眼在甚麼處。
答。眉毛下。
頌。聞似不聞。見如不見。木竹桃花。乾坤普徧。心中雙眼頓圓明。六一俱亡無不見。閃電光中仔細時。何勞耳目生疲倦。
問。斷絃續不得。為甚麼千古響泠泠。
答。罕遇知音。
頌。我道知音一箇無。知音縱有待何如。乾闥婆奏頭陀舞。習氣元來果未除。
問。圓明了知。不因心念。未審從甚麼處念。
答。分明記取。
頌。覺照圓明絕念時。更無一物可堪為。四臣喝退忘依所。雲倚西山月落遲。
問。雖得六銷。猶未忘一。忘一之後。功歸何所。
答。冬去寒食一百五。
頌。荒陂獵犬趂羚羊。蹤跡無餘得校量。畢竟元勳成底事。茙葵傾側奉朝陽。
問。色見聲求俱是妄。問君那箇是如來。
答。明眼人難謾。
頌。乾屎橛。雲門指出靈山月。一道光含四百州。癡兒何必重相謁。色見聲求不契時。達磨半夜辭梁闕。
問。悟則言言般若。迷時句句瘡疣。為甚麼祖師道。悟之一字直須吐却。
答。心空及第歸。
頌。吐不出。嚥不入。迷悟情懷誰敢立。智炬煌煌照大千。白毫光裏絕階級。
問。情忘識盡歸真諦。為甚麼絕點純清階下人。
答。祇見錐頭利。
頌。白珪無玷。不足為貴。圓珠不穴。何可言純。相如有智兮還成鈍滯。罔象無心兮孰為因循。豈知李杜蘇黃輩。花酒叢中飽看春。
問。自心起信。還信自心。且道信後如何行履。
答。運水般柴。
頌。河裏失錢河裏摝。不須更買孫賓卜。忽然獲得便流通。頃刻徧達諸耳目。耳目達。無阻隔。縱橫妙用賷商客。
問。坐脫立亡猶未徹。石霜消息事如何。
答。蒼天。蒼天。
頌。枯木花開。冷灰豆爆。石霜一宗。幾乎寂寞。侍者忒慣叢林。首座未甞行脚。東風忽尔徧坤維。點檢人間錯不錯。遍地桃花紅灼灼。
問。祖師道。知有底人。直須向異類中行。祇如不知有底人。向甚麼處行履。
答。花襯馬蹄香。
頌。忽憶南泉水牯牛。溪頭溪尾自優游。牧童睡穩芒繩斷。明月孤圓萬里秋。
問。古人道。若論此事。直須似鏡常明。為甚麼道打破鏡來與汝相見。
答。醜婦揚眉。
頌。成壞根源不可疑。休從照膽定良規。本來面目常相見。何用區區手撥眉。
問。離心意識參。出凡聖路學。祇如到這裏。參見阿誰。學箇甚麼。
答。相識還如不相識。
頌。飢時喫飯。寒時著衣。無法可說。無師可依。震威一喝聾三日。[翟*支]瞎雙睛息萬機。
問。不落因果。墮野狐身。不昧因果。脫野狐身。且道落昧二字是同是別。
答。春蘭秋菊。
頌。通身徧身。何必不必。具眼阿師。試分得失。雷同兮採花成蜜。無別兮割汁為漆。實實雨過。寒蟬鳴唧唧。
問。絕後重甦。方始欺君不得。作麼生是重甦底人。
答。作麼。作麼。
頌。名遂功成撒手行。迴途復妙幾人能。退身三步參詳去。不會休爭鬼眼精。
問。脫却籠頭卸角馱底人。向甚麼處安排。
答。可上可下。
頌。明窓靜几。莫厭蕭疎。籠頭角馱。不索驅除。妥妥帖帖。無欠無餘。橫眠側臥。一任卷舒。
問。祖師道。一念迴機。便同本得。迴機一句作麼生道。
答。更無一物献尊堂。
頌。休云迦葉富。莫訝釋迦慳。月逐波沉海。雲隨鴈過山。不居生死宅。那住有無關。若昧迴機路。難逃作野犴。
問。葉落歸根。來時無口。未審祖師那裏得這箇消息來。
答。無言童子暗嗟吁。
頌。霜天雲際沒賓鴻。風捲平林萬樹空。向晚凭樓閑放目。難將有限趂無窮。
問。古人云。有道者得。無心者通。為甚麼道無心猶隔一重關。
答。彈指三下。
頌。否泰興衰。情忘轉隔。得返紅衢。還迷紫陌。脚跟線斷了無拘。方信名為雲水客。
問。古人道。修證則不無。染汙則不可。作麼生喚作染汙。
答。含血噀人。
頌。萬里晴空。片雲點破。一翳不生。九鳥自墮。除去見聞覺知。併却行住坐臥。氷清玉潔總如如。莫道精嚴無一箇。
問。不用求真。唯須息見。祇如諸見如何息得。
答。眼裏無筋一世貧。
頌。諸見息。平田未免生荊棘。荊棘林中得自由。方能透得黃金國。箇中真妄本無殊。為報禪人休費力。
問。古人道。有一人常不喫飯不道飢。有一人終日喫飯不道飽。且道是一人。是二人。
答。難兄難弟。
頌。飢不飢。飽不飽。無欠無餘非善巧。鼻孔昂藏模[打-丁+索]難。謾云壯若雙垂瓜。是一人。是二人。屈指從頭數不真。
問。得魚必假筌。得兔必假罤。不假筌罤。還得也無。
答。收來放去。
頌。恢恢天網疎非漏。水陸生靈難以透。點額華鯨更不移。桂宮白兔仍依舊。遇明時。當曉晝。呂尚從今莫下鈎。成湯自此休秋狩。
問。德山棒如雨點。臨濟喝似雷奔。且道那箇最親切。
答。南地竹兮北地木。
頌。拱密威嚴。全施號令。無劣無優。無偏無正。具眼兮針芥相投。擬心兮聖凡難並。當機棒喝沒人情。十聖三賢應乞命。
問。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且道百尺竿頭如何進步。
答。險。
頌。踢倒須彌。踏翻大地。左右逢源。縱橫無累。分身百億兮至化綿綿。撒手懸厓兮靈機異異。
問。情存向背。見處偏枯。且道仰山拂子是偏是正。
答。信手拈來。
頌。玉線金針半夜穿。鼻微芒細巧相聯。從來妙用離情見。須信靈山有秘傳。
問。曹山云。諸方盡把格則語。何不與他道却。且道如何為他道則是。
答。逢人不得錯舉。
頌。法不離心。波即是水。擬涉詮量。是非鋒起。古格分明舉似伊。桃紅李白薔薇紫。
問。龍牙云。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且道那箇是石烏龜。
答。九宮八卦。
頌。石烏龜。分付汝。劈腹剜心無險阻。茫茫天下杜禪和。慎勿從今休錯舉。
問。德山云。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且道德山還盡善也未。
答。駟不及舌。
頌。雲出岫兮無心。月印江兮非意。直饒雲月如然。也是一場特地。舉身踏轉上頭關。應笑維摩垂不二。鷲嶺舉一花。少林開五葉。西乾布芬芳。東土光煒煠。五派各奔流。一言成勝捷。正偏能參差。祖代相承接。玉馬驟青霄。泥牛駕舟檝。蒼梧鳳不棲。古殿誰肯躡。撒手舊途中。主賓那交涉。飰肚飽齁齁。枕高安帖帖。綠水綠潺潺。青山青疊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