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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通州堂严刑审问天齐庙捉拿奸僧

话说荆知州先将纳云审过一堂,问他口供。不料这纳云竟是个刁滑光棍,凭你上他刑法,总是一味油供,不肯实招。当堂画供不落,案件难定。如何通详上宪,如何定案。所以回进了内堂。也是两眉常皱,怒气冲冲。胸怀闷闷,走来走去。只管想念头,那柳青溪正在与那乔姓的慕宾师爷谈心沟话。看见荆公如此模样,便上前说道:“此事不难,只须请钱正林先生来衙,问他的来踪去迹明白细实,就是讯问之时则有了头绪,岂不美哉。此话在于公意若何?”荆公答道:“柳兄此言,甚是有理。”便唤长随去请。

少时钱正林来到州衙。各人礼毕。荆公说道:“这个纳云和尚,刁滑非常。用了两次夹棍,总不肯招供。我想今日不招,明日再坐大堂,提出徐氏对审。看他怎么?所以请钱兄来署谈谈,谅必总知道他的始末根由,则当堂以便讯问。”钱正林道:“老父台,你不知道。他本是湖北人氏,在茅镇地方,求乞为生。遇着道月和尚,怜他孤苦,收来为徒。极其聪慧,道月到也看得起他。将庙中事务,尽行交代与他。以至无所忌惮,即如与徐氏通奸之事,是纳云之过。乃是徐氏之淫荡,为念七经,昼夜诵念。徐氏素性淫荡,而今丈夫已故,无所管属。见纳云相貌魁伟,即向之眉来眼去,以至成奸。但成奸还可,最可恶者将亲生儿子杀害。绝了王氏宗嗣,此情此节难以过去。即如对审起来,而徐氏口供亦是利口油嘴,定是不易招供。倘若不招,只须调他女儿来问,便有实供。则不难成案也。”荆公一听钱正林一番言语,如梦初醒。便加额而谢曰:“多蒙教益耳!”钱正林随即辞去。当夜无话。

次日清早,荆公吩咐:升堂。即传班役吏人等两行站班,云板叮当,升堂公坐。喝了一声,即将徐氏提到堂上。那徐氏上堂跪倒,荆知州拍案大怒喝道:“你与纳云和尚通奸几次?从实供来。”徐氏道:“什么纳云,奴家是贞心守节在家门。那里认得什么纳云,何等样人。”荆知州一听这句话,雷霆大发,拍案连连喝道:“看夹棍来。”吆喝一声,众衙役动手将徐氏夹起来。徐氏口喊:“大老爷饶命。”荆知州拍案喝道:“招也不招?”徐氏难熬痛苦,便说道:“求青天松了刑法。待我招来。”就将夹棍一松。徐氏在堂上扭来扭去,缓了半晌,开口道声:“苦啊,奴是自从夫君故世后,从来不到大门前,贞心守节在灵前伴,那里晓得什么纳云不纳云。青天大老爷,人人说你是青天。你不该听信旁人虚假言,坏人名节天有眼,啊呀,苦啊!大老爷啊,你不要屈打承招奴受苦。大老爷啊,你要积德儿孙万万年。”荆公拍案喝道:“胡说,掌嘴。”吆喝一声齐动手,打过之下,仍是口口叫青天,一派油嘴。

荆知州喝道:“将那纳云和尚提上堂来。”少停解上堂来。荆知州喝道:“你这大胆的和尚,奸人寡妇,该当何罪?你与这徐氏有几次通奸?快快招来,免受刑法。”纳云连叫道:“青天大老爷啊,和尚是冤枉啊!我是佛门子弟,诵经为本。那里晓得徐氏寡妇。”荆公喝道:“你看这个却是何人?”和尚道:“人家女子,僧人如何认识。大老爷是青天如宝镜,清廉似水清。旁人的虚浮之言不可听。还有自古常言道:就是捉奸要捉双,这个是诬谗之言岂太谎,和尚是净修佛地西方去。如今是受这些污秽之言,亵渎神光与佛光。青天大老爷啊,这些无凭无据的谗言莫要听。何苦要我和尚屈打成招,害人性命。大老爷啊,你是龙图再世明如镜。这诬告僧人不必听,开恩释放僧人去,你是万代公侯数不清。”荆公拍案大怒“你不肯招,一派油嘴。看夹棍起来。”纳云喊声:“大老爷不必用粗刑,和尚招了,和尚招了。啊呀!青天大老爷啊,叫我招什么?”荆公道:“你这狗头,仍是胡说。到底这徐氏认得不认得?”纳云应道:“认得是认得的。因为是家念他七经,请了僧人共十名。都是诚心来念佛,一心超度他丈夫灵。念过七经归庙去,那里生心认妇人。”荆公问道:“你与他有几次奸情?”“啊呀呀!大老爷啊,和尚是诵佛念经,至意诚心。奸情不奸情,委实不知因。”喝道:“带徐氏上来。”荆公道:“和尚招了,你也从实招来。本州就超生你了。”徐氏叫声:“青天大老爷啊,奴是丈夫亡故,是未亡人。朝暮在灵前伴鬼魂。念经和尚请了有十个。奴家也不认得那个叫纳云。”荆公道:“你仍是这般刁嘴,看夹棍来啊。”徐氏叫声:“大老爷啊,你是旁人证言不必听,枉叫奴家受苦因。从来没有奸情事,败坏孀居守节人。这和尚念经却是有的。那个纳云实不知情。”荆公拍案喝声:夹起来。皂隶众人忙动手,夹棍再加几条绳。问他不肯招,再把绳来紧。霎时晕过去,冷水浇他醒转来。似此严刑,口供真紧,半句不招,半言不认。

荆公想道:“这般情景,如何讯审。便唤朱高、许文两个差人,你到王家去提金定来。”那许文、朱高两个干差,领命前去。将这金定小姑娘,带到堂上来。那徐氏看见金定,即回转头来,当着他咬牙切齿,柳眉一竖,口中骂道:“你这小冤家,也来做什么?”金定答应道:“老爷叫我的。”正在还要说话,上面荆公看见,他母女正要说话。就将案桌一拍,叫金定近前来。金定走到案台前,也就跪倒。荆公道:“你起来,对我好好儿讲。见你母亲不要怕他,有我老爷在这里。”荆公就将手指着纳云说道:“这个和尚他叫什么名氏?他可到你家里来过?你好好对我讲来。”当时堂上,肃静无声。大家仔细要听,这个小姑娘怎么样说出来。那时间,头门大开。自头门甬道至大堂,看审这个案件的人,竟是满满拥路。那荆老爷凡有审事,总是坐大堂多的。就是百姓人等来看者,一概不许呼吓。尽管闲人来看,素来有这规矩。所以今日大审奸情血案,看的人更加比平常人众。而此等案件,却是非比寻常。觉是更为稀奇。自古至今,没有的轰动,城里城外,乡村远近,都来看审。一见老爷要问这小姑娘,故而大家肃静,声息全无。

那金定小姑娘倒也是好,他就立在公台之前,不慌不忙的说将出来道:“这个和尚是,我家母亲叫我叫他师父的。他的名氏就叫纳云。我天天到他庙里去的。”荆公问道:“你到庙里去做什么?”“我家母亲叫我去叫他。故此我天天到他庙里去的。”荆公道:“你要说得响亮些哩。因为我老爷是这耳朵聋的,你若说得低,我就不听见。”那荆公因为要他说得高声,以便堂上堂下,都好听得。所以要他声越响才好。那金定听见老爷说是耳聋的,他就声气格外放高朗之声,对老爷说。荆公问道:“你家母亲叫他来做怎么?”金定回答道:“叫他来到我母亲房里。”荆公问道:“到了房里做怎么?”“他到了房里,就要来抱抱我家母亲。我家母亲也要去抱抱他。还要睡在床上。我家床上连我们都不许去睡的。”金定说了这一句,当时那纳云就面上改色,将头低倒。那徐氏是恨恨之声,不敢出言。依他心中,恨不得一把将女儿拖他下来才好。因为跪在堂上,不能自主。急得汗流脊背无可奈何。荆公又问道:“你家兄弟王有仁为怎么事,你母亲要杀他的?”那金定听说题起“兄弟”两个字,即便两泪交流,呜咽呜咽哭起来了。荆公道:“不要哭,好好儿对我讲。”那金定便高高声气说道:“因为一日兄弟放学回家,被他看见这和尚与我母亲两人,两人……”就不说了。荆公道:“两人做怎么?你快快讲我听,不妨的。”“啊大老爷啊,他两人搂抱在房中。我兄弟他是一见重重怒,就叫声:‘母亲啊,你这个样儿真真没体面。倘若被旁人知道了,孩儿走出之不及。倘若爹爹阴灵晓,他在阴司也不安。倘若孩儿有日功名就,那时怎样人前去烈轰轰。’他是说了这三言并两句,他就走上前去,拖住这和尚,一顿打头脚踢不依从。当将和尚来赶出。母亲是与他吵闹不成功。有仁到了明日,买了香烛,来到天齐庙。他是推托烧香,要与这和尚评理论。他对和尚说:‘你下次倘敢再到我家去,我要与你当官把状论。’说罢之后,他是气恨恨仍到书房里,不声不响,原去读《诗经》。不料这和尚仍要到我家里来,要与我母亲来泣别。他两人在房中,哭哭啼啼,却有两时辰。这和尚被我母亲一把来拉住,说道不要怕他小畜生。冒犯你师父,勿必多动气,要看奴些些薄面情。那和尚再三称不敢,倘若被我师父知道,定要赶出庙堂门。虽然蒙你情又好,到那时地久天长愿做不成。倘若被你家有仁当官告,那时节出怪露丑更不成文。倒不如我今与你来分别,免得将来惹是非。我母亲一听这句话,就怒上心头毒计生。对和尚说:你怕这小畜生怎的,待我来将他杀吊了。就与你拔去这眼中钉。我同你天长地久过光阴。我母亲从此生下恶毒计,到明朝磨刀,要杀王有仁。我想这兄弟不舍得,我就赶到书房送信,叮嘱我兄弟,今日不要回家转,住在书房暂避身。或者母亲怒过,回心转。那时候回家就太平。不料先生不相信,亲娘岂有这等良心。谅必是言语之中有冒犯,父母打骂自然能。先生就对官保说,待我来送你至厅门。倘然是母亲要打你,有我先生与你说人情。所以先生就送兄弟回家转,那时官保无奈,只得一同行。我母亲就反变笑容,对答好先生。看见这等光景,也就胸怀释放不留心。我母亲也是丝毫不露形,他是到晚来,叫我进房先去困。叫我要困在有仁后脚根。叮咛不许我露风声。我到房中去睡觉,低言关切有仁闻。今夜母亲无好意,兄弟啊,兄弟啊,你今朝格外要留神。千万千万要留心。有仁兄弟对我说,姊姊你放心。谅必勿要紧,不过是我死,一身何足惜。姊姊啊,你将来身体靠何人?最可怜爹爹一世为人多辛苦,谁知道,到如今仍是绝嗣没后根。我姊弟两人低低声气哀哀哭,各人暗暗苦心中。我母亲独自一人坐在客堂里,他是酒自饮杯杯还独酌。吃到三更后,不料想他手执钢刀大步进房门。我与兄弟看见魂飞散,吓得六魄早已不随身。我只得将被褥遮身不敢动。看见母亲是宛然天降一凶神。兄弟有仁忙落起,他是双膝跌跪在埃尘,千般万语哀求苦,他是哀告亲娘饶了狗残生。若是冒犯慈颜下次总不敢,任凭娘亲怎样行。孩儿就去将师父请,请他仍到我家门。或可劝他还了俗,就劝他常住我家庭。还是家事少人管,劝师父在我家做个当家理事人。哀告亲娘莫杀我,我死王家要绝后根。就是娘亲此刻青春说好过,到后来白发颜里靠何人?苦求留后孩儿在,到那时也与做你披麻戴孝人。他是苦苦哀求饶性命,他是句句言词苦坏人。好不伤心,好不伤心。不料今朝遇着恶时辰,难避难逃难以活残生,千言万语,说不尽哀求苦。我娘亲只当耳边风。他就撬拳勒臂上前去,一把拉住我兄弟王有仁。只听得钢刀咤搭一声响,人头落地血淋淋。我亲娘他就将油坛来拿出,又将尸骸七块分。一块一块装在油坛里,将这血衣衫坛口紧紧封。左思右想没处放,到不如权且藏在里边床脚跟。那时间,我是吓得三魂都出窍。将身躲在那后床根,不敢伸头,不作声。母亲将这血渍来收拾,提一桶清水来冲冲。洗洗干干净净,人不知鬼不觉,叮嘱我女儿不许声张告诉人。倘若你敢把风声走,就要将你与你兄弟照样行。”说罢。即便号啕大哭,痛意伤心。

荆公听这金定女孩,说得如此之苦。他也两泪流下。就是这些看的人众,无一不泪,无一不痛。大家都恨不得,走近徐氏身上,去咬他一块肉。大家都看得咬牙切齿,顿足摇头,令人可恶。当时荆老爷,就将金定女孩,央两个长随吩咐道:“将这女孩,领他到内衙。好好儿养在内衙,等这案详结,再行道理。”这两个长随,即将金定领了进去。荆公遂将怒棋一拍,高声骂道:“你这贱妇人、恶秃驴,尚有抵赖么,现在见证在此,尚有何说。”便叫这和尚“你好好供来,免受刑法。再要胡说,当堂就打死你这个恶秃驴。”那堂上隶役吆喝一声,山摇地动,好不惊人。那纳云一想,事已如此。无可奈何,只好招供。也顾不得这徐氏大娘了。

纳云和尚即能上前来,叫一声:“大老爷啊,小人愿招了。”荆公道:“从实说来,若有半句胡言,看夹棍来。”纳云道:“大老爷听禀:僧人是来到庙中已七载,安守清规诵佛经。只为是王家延请僧人去,要十个僧人念七经。昼夜不停勤诵念,谁念这徐氏本是个贪淫妇,千般勾引小僧人。出家人本是不敢的,无如那淫荡妇人淫荡态,风流女子貌风流。眉来眼去来勾引,任凭他泥塑金刚也要落魂。僧人是顷刻糊涂成好事,谁知彼此坏名声。日常来往奸情事,被他沉醉在色海中。一日却被有仁看见了,和尚从此不敢上他门。不想这徐氏要杀亲生子,和尚是委实不知情。这供的是句句真情话,如若有半句虚言,和尚就甘心受五刑。”纳云即刻,当堂画了供,将他上了刑具,推他跪在旁边。

荆公又将怒棋拍了几拍,竟怒气冲天,案台俱动。徐氏道:“大老爷开情,容奴家告禀:奴家情愿,从实招供了。叫一声大老爷啊,你要暂息雷霆怒。听奴家情实从头供上来。自从丈夫亡故了,理宜守节在闺中。因为是夜来独自凄凉苦,没有知心识意人。这巷中有一个天齐庙,他庙里僧人叫小纳云。我与他结识私情常来往,山盟海誓不离分。要想与他地久天长成永合,谁知我儿性情耿硬。少年人他就真可恨,将这和尚赶出门庭外,隔断这蓝桥路不通。奴家是思想情由真可恨,越思想越恼,将我儿杀。这僧人他实在不知情。奴家供的句句都是真情话,大老爷啊,要来你笔下好超生。”那徐氏也是当堂画了供。即刻上了刑具。荆公就取禁牌,标了名氏,立刻送入监牢。

荆公即便请钱正林上堂。那钱正林大摇大摆走上大堂,即向荆公长揖而跪。荆公忙恭手道:“钱先生请立起来。本州这里有话问你。所有这个恶妇人徐氏以及和尚纳云,今被金定女孩儿见证,当堂一一说出情由。他两人无可抵赖,俱已招了实供。当堂将供画好。将这两个送入监牢。待本州通详问罪。但是这段事情,全仗兄台。而此功、此德,乃莫大也。”钱先生即便恭手答道:“多蒙老父台,清廉正直。只要冤明恨雪,感戴不既。即如敝学生,死在阴司,亦当感戴大德于万一。瞑目于阴曹。皆出于老父台之所赐者也。而生员焉敢功德二字乎!”

荆公便哈哈笑道:“好说,但是还有一句言语,要与兄台商酌,未知足下尊意若何?”正林道:“未卜老父台有何见教,敢不遵命。”荆公道:“足下家中尚有几位令郎?”正林道:“长子名叫钱云,次子尚幼。”荆公:“现在王世成家,房屋店产,俱已封锁。只有一个金定女孩,现下收养在于衙内。王世成家业房产,付与足下,一应收管。金定女子,配与钱云。而此事甚为如此情此势之所拨也。幸勿他推。”然而钱正林之为人,并无存己之心,素所耿直,乃为此事不得而已,只得答应道:“既蒙老父台美意殷殷,敢不遵。叫生员暂为收管,待金定女子成婚之下,若能侥幸,生下子息,当分一子与王氏接代香烟。那时王家产业,仍归王氏收回了。”

荆公一听钱正林有这等言语,更加敬重了。当时堂事已毕。荆公吩咐退堂,与钱正林同到内堂。坐没半晌,遂即唤了一乘小轿,将金定抬到钱家去。那金定女子,年纪虽小,倒也十分聪慧。出言有理,举止安然。一到钱家,即便拜见翁姑之后,开言便向钱正林道:“公公婆婆在上,听儿媳一言奏禀:我兄弟有仁,为因母亲不仁,死得甚为凄惨。媳儿想要去到家中,买棺将他尸首成殓。葬于祖茔。再延几个僧人,做两天道场,念些经忏超度他的苦鬼亡魂。则我兄弟阴灵在于地府之中,自当感激。”钱正林说道:“此言甚是有理。”当即依言而行,就到王家将这桩情事,一一办好。以后就将王家房屋店业,一应变卖收管。这是后话。且为慢表。

先说这金定听见房屋,俱要变卖他人。心中不免烦恼,他一来想到父亲灵位,二来想到兄弟也是摆设一个灵位,以便祭奠。倘若房屋变卖,想这两个鬼魂,无家可归,好不凄凉。又想到母亲,现在监牢之中,但不知怎么样。苦情万状,究属母女之情乃是天性。虽则母亲十分凶,且干得这些歹事,败坏门庭。尽绝家产,断宗灭祠。如此十恶,这女儿之情,总还要思念他。不知怎么的苦?所以金定自从到了钱家,朝暮啼哭,竟然饮食不思。已痛哭得两眼流出血来。那李氏婆婆,看他这等模样。到也是十分可怜与他。就问道:“媳妇你为何要这般苦楚,须要保养身体。不要哭坏了。你心中若有怎么事情,好好对我讲,不要这般苦楚。”金定道:“婆婆在上,那里知道儿媳心中之苦。听见公公要将王家房屋变卖,则我爹爹与兄弟灵位,将来摆设于何处去?再者他们两个阴魂无家可奔,岂不是做了苦鬼?这叫儿媳怎不伤心。二来我母亲他虽然这等不好,出怪露丑,做了断宗灭嗣的事情。然而我是做女儿的心肠,想他在于监牢之中,不知怎样的苦?还不知到后来要怎么样儿。所以这几桩事情,想起来好不苦杀人也。”李氏婆婆,听见媳妇这般那般说得苦情万分,他也忍不住两泪流下。便叫声“媳妇我的儿,你且放开胸怀。但是你母亲乃自作自受,也不必想他怎么样苦处,是天理难容,非人力可挽。所以世上为人之道,总要行正。莫作歪邪。正是:

欺人是祸非便宜,饶人是福有收成。

凡百事情须过云,还思知足自为人。

天理循环终有报,或言来早与来迟。

莫将昧己瞒心手,举头三尺有神知!

婆婆道:“容缓几天,待我去买些食物,与你到监牢之中去望望他。也是你做女儿的这点意思。再有你爹爹与兄弟的灵位,也是一件要紧的事。待我来与你公公说,如其变卖房屋,叫留住一间不能卖。将这一间房屋里,设立他停了两个灵位,以作久后祭祀之祠,永远香火。这两桩都是不难之事,媳妇你勿要朝暮这般苦楚。自己保养也是要紧的。”金定被婆婆好言相劝一番,却也稍宽胸臆。不过想着“兄弟有仁,死得这般苦,未知前世与母亲总有冤仇。若无前世冤仇,而今世乃亲生母子岂有这般毒心加毒手。”那李氏婆婆,也是个有情有理的一个妇人,所以他与媳妇说过这一番的话。非是哄骗之言,乃是实情之人。

到了次日清晨起来,梳洗已毕。面对钱正林说道:“相公今日我有一句言语,要与你说说。所有王世成家,被他徐氏娘娘,弄得这般出怪露丑。千年万载的臭名,世间稀少的奇事,如今他在监牢受苦也是自受,天理难容可也。但是媳妇朝暮啼哭,日夜思想。也怪不得他是母女之情,我想缓两天买点食物,与媳妇带他监牢之中去,看呈看望他母亲,也是一个道理。再者还有一件事情,现在王家房屋,据知州大老爷吩咐,将房屋变卖,倘若变卖起来的时候,务必留住一间。将他父子两个的灵位设立其中,以便后来有一个祭祀之地。倘若一并卖与他人,岂不是他两个阴灵是无家可奔的鬼魂了。这桩事情一是他们两个鬼魂在于阴司之中,感激与你。二来在媳妇面上,免得他朝暮啼哭,苦楚难言。这桩情事,虽然民间奇怪,然而是万古留名的一桩丑事。但看以后祭灵架盖,谅有一番苦情苦样。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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