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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伯制军两番访主 唐教头二次解围

诗曰:

奉命督师视长江,为国勤劳到此方。

顺道几番寻圣主,麟阁名留百世芳。

当日这知府因劝殷杨氏将女月娇从顺黄氏亲事,杨氏执意不从,反出言顶撞,一时乘怒之下,将他活活打死。自问心上不安,又受了黄仁的银两,不得不如此断法。故此这月娇、林标二人,不带上堂审问,权且收监,着令管监之伴婆慢慢相劝于他,望其从顺。谁知月娇果然贞节,矢志不移。这知府亦属无奈,只得将他相劝月娇的言词,实对黄仁说明,且将套话拢络,自然将月娇劝到相从,并劝黄飞鸿不必心急,定然有日到手。这飞鸿听了知府的言语,信以为真,这病好得几分,当时即能起身行动了。此事搁过一边。

话分两头。却说伯达自从在镇江丹徒县衙内得见圣容,求他回朝,不从其请。只因天子到江南未久,地方多未游尽,是以未肯回朝。伯达遵旨,差委中军官带了兵丁,捉拿蔡镇武一家解省;再将密旨交与庄巡抚,捉拿叶兵部一家解京;再将自己带了兵丁,却来巡视长江一带。一年期满,回京复命,将在丹徒县得见了圣上,一一在太后驾前禀奏一番。太后随即吩咐伯达二次巡视长江,务即寻着圣上,劝他回朝,不可久延于外。当日伯达领了太后密旨,即刻带了众人,出京雇船,一直望江南而来。来到马头湾,将船定泊,早有地方官迎接公馆住下。却令心腹家人四处打探圣主踪迹,数月未知。伯达与家人四名,雇舟来到扬州地方,着家人寻了客店住下,然后各处细访。有时微服往各处游玩,顺访民情并本城各官贤愚,不提。

却说天子游玩到那一日,见一少年后生哭哭啼啼,问起情由,那少年上前说道:“小人姓林,名豹。因有个姨丈名唤殷计昌,乃广东人氏,家财数万。娶妻杨氏,只有一女,名唤月娇,在本处贸易,上年业已身故。本年三月,母女上坟拜扫,被本处一个土豪姓黄名仁,与三子名飞鸿,看见月娇生得美貌,强逼为婚,姨母不从。那土豪先将表妹夫张昭捉拿,在知府监里押死,硬将礼物聘金搬入殷家屋内。姨母将他骂了几句,他假做婚书,诳禀知府,拿捉姨母母女二人并哥哥林标收监。姨母因与奸官顶撞,已被当堂打死。现在哥哥与表妹在监,定然有死无生,无法搭救,因此啼哭。”天子本欲与他出头,因见从前为人所做之事,历遭危险,不敢妄动,说曰:“待我做禀,你拈去递过,知府不准,再来商酌,余在李家候你。”林豹曰:“客官高姓?”天子曰:“余名高天赐。”话完,即将禀做起,看过一遍,然后交日青写正,交与林豹。又唤日青取了银锭并交他手,吩咐曰:“你须仔细前往为是。”林豹当日拈了禀词,并圣天子所赠银两,一直奔到知府衙门而来。那日正是初八放告,早有许多百姓到衙递禀。是日午牌时候,差人两边侍立,知府坐堂收禀。那些百姓陆续将禀呈上,俱皆收了。及至收到林豹所递之禀,即时张目观看。其词曰:

具禀人林豹,年十九岁,系扬州人。禀为土豪恃势图婚诬陷,叩乞当堂省释,免遭久押拖毙事:缘豹有姨母,于本年三月,与女月娇上山省墓,被本处土豪黄仁父子,窥见表妹月娇颇有姿色,强迫为婚,硬将礼物聘金担进屋内。姨母不肯,遂假做婚书,诬以包庇贼匪、串奸赖婚等情,诬告捏陷。致差拿姨母母女并豹兄林标,到堂勒令了案。姨母云女已许配张昭秀才,不肯结婚,仁台不及察觉,先将张昭押死,以致姨母受刑身故,并将豹兄暨月娇妹收监。有此夺婚诬陷,情何以堪!迫得据实禀叩公阶,伏乞立将豹兄林标并表妹月娇开释,免遭押死;并请拿土豪黄仁父子并媒婆陈妈、恶棍伍平混到案究坐,万代沾恩。上赴公祖大老爷作主施行。年月日禀。

当日这知府看了林豹所递禀词,大怒,拍案骂曰:“你这糊涂东西!你哥子通奸人家媳妇,霸人妻子,本府已经查得明白了。你还敢到来混诉?本应将你治罪,姑念你年少无知,权且饶恕。”喝令各差赶出,即将该禀词扯碎。

当日林豹被差人赶出,立即来到店中见了天子,将知府妄为,如此不肯收禀,谈了一番。天子闻说大怒,曰:“待我再做一禀,你即往省城观察衙门再告。”林豹曰:“求高客官快写,待小人往禀便了。”圣天子当即提笔,思了一回,做起这告按察的禀词,看过改正,再令日青写正成就,取了银子一锭交与林豹,吩咐曰:“你赶紧前往省城,将禀递去,不可有误,我在此候你回音。”

林豹得了银锭及禀,速忙来到江边,雇船望省城而来。那一日,到了省城上岸,林豹见天色已晚,找寻歇宿店居住。次日,林豹着店家备了饭食,用了早膳,然后进城,打听按察递禀日期。此时业已初七日,臬台未有出衙,不能拦舆投递。迫候到申刻,始行回店安歇。到了次早,食些干粮,拈了禀词,一直进城,各百姓将禀纷纷呈上。那按察乃系姓霍,名达成,广东人氏,为人清廉正直,办事谨慎,惟是懦弱不振。当日坐在案上,收各百姓所呈之禀,尽行收了。待收到林豹之禀,乃系控告扬州知府的,不胜大骇,其词曰:

具禀人林豹,年十九岁,系扬州人氏。禀为偏断偏押,刑毙无辜,伏乞札行起我救生以雪冤枉事:窃豹有姨丈殷计昌,原籍广东人氏,来扬贸易,不幸身故。遗下姨母杨氏与女月娇,凭媒配与秀才张昭为妻。上年三月,姨母与女月娇上坟拜扫,适遇土豪黄仁父子,窥见表妹姿色,强逼为媳,硬将聘金礼物抬至屋中。姨母不从,遂以包庇贼匪行劫、串奸赖婚等语在知府台下诬告。乃知府不察,立即饬差捉拿姨母母女并张昭、林标到案,勒令结婚。姨母云女已许秀才张昭,不肯允从,遂喝差役将姨母重打,以致伤重亡命,并将秀才押死。表妹哥子现押在监。豹赴衙门禀请提释,无奈府尊得贿,不肯怜悯,反将豹禀扯碎,着各差役将豹赶出。谓非财神有灵,谁肯而有此偏断,押死刑毙无辜?若不禀明,冤终莫白。迫得奔叩崇辕,伏乞迅札行扬州府,立提哥子林标、表妹月娇省释,着差捉土豪黄仁父子并媒婆陈妈、恶棍徒伍平混到案究治,公侯万代。上赴大人台前,恩准施行。年月日禀。

霍臬台当日看了禀词,即对林豹说曰:“你所告知府偏押刑毙等事,究竟是真是假,本司难以深信。待本司着人打听明白,即行与你审理。”林豹禀曰:“此事千真万真,若有虚诬,情甘服罪。”臬台曰:“既然如此,俟我查确即办,你快回去听候便是。”林豹见了无奈,辞了走出衙来,到店房挑了行李下舟。行了数日,回到扬州,复至李家店中,见了天子,即将臬台吩咐言语,谈了一番。天子曰:“臬台既如此吩咐,候半月十日,再行计较便了。”林豹曰:“既高客官如此照料,小人从命。”说完,即起身辞别回家去了。在家候了一月有余,托人往城内知府处打听,并未有臬台文到。原来这臬台因见林豹所呈之禀系告知府的,他与知府系属至交,故此将禀压住。林豹打听得真,即忙来店中,将此情节对天子细谈一番,望祈设法搭救。天子闻了这段情由,大怒曰:“狗官如此可恶!明日我进城与你计办便是。”

是夜一宵已过了,次日着店家“抬酒饭入来,待我用过入城有事。”那店家即着人抬去。天子与日青、林豹三人用了膳,一同进城,来到知府衙内,着林豹挝鼓。知府闻报,立即传齐差役升堂,喝道:“将打鼓之人带上!”两旁差役奉命,将林豹带上,喝令:“跪下!”那知府抬头一看,见是林豹,心中大怒,喝曰:“你到来何事?有何禀报?”林豹曰:“小人前月所呈之禀,承蒙收下。今特来求大老爷将小人的哥哥、表妹放出,并捉了土豪黄仁父子究办,万代沾恩!”知府大喝曰:“你好大胆!前月来告,本府念你年少无知,不将你办罪,又往告臬台云我偏断等语,若不将你重责,人皆效尤。”语完,喝令差役:“推下打一百!”

圣天子上前曰:“身为官府,妄将百姓难为。已将姨母打死,又将秀才张昭押毙,已属胆大妄为。我劝你快将他哥哥林标并月娇放了便罢,若稍延慢,王法何在?”知府大喝曰:“你是什么人,在此讲话?这是什么所在!”圣天子曰:“这不过小小知府衙门,就是相府门第,我也常坐。”知府曰:“你这人小看本府,待本府把个厉害你见!”即喝令各差役:“将他推下!”早有几个失时差役一拥上前,被圣天子三拳两脚,打他跌去丈余。知府见事不妙,急忙走入后堂,早有差役数十名,各执军器,将天子重重围住。林豹见惹出事来,与日青早已奔出衙外。当日,圣天子见一差手持利刃,上前刺来,天子闪开一边,乘机抢了这枝利刃迎敌,打开一条血路,直走出来。各差役从后紧追。天子且走且战,走出城来,到马王庙。是日合当有巧。却说唐卿自从在英武院护了圣驾,得了这只扳指,屡次欲上京,他又无盘费,又不敢回英武院,只得远远奔逃,沿途奔逃卖武度日,来到扬州一月有余。这日正欲在马王庙开场卖武,忽见前途有一人,手持利刃慌张奔走,并背后有数十人各执军器追赶而来。定目一看,认得系前时在英武院所遇天子,不觉大骇,连忙将平日所用之铁棍执在手中,大叫:“高老爷,不用慌忙,我来也!”当时仁圣见有人来助,一看,乃是唐卿:“快来帮助!”于是两人回头迎敌,早有这班差役业已赶到,被唐卿大喝一声,手持铁棍,一五一十,犹如蛟龙取水一般,杀得差役一班周身损破,鲜血淋漓,不敢迎敌而走。

唐卿正欲追赶,圣天子曰:“不可赶去,你快快将武具收了,一齐回店,慢慢细谈。”唐卿闻说,即时执齐什物,跟随而来。来至店房,日青与林豹在店听候。一见天子已到,上前问安。圣天子就将唐卿相助细谈一番:“赶急拿了银钱,出去市上买些酒肉鹅鸭等物,交与店家烧熟,与兄畅饮细谈,快去快去!”日青即时领命,拈银出市,就将银子所买各物交与店家烹调。天子问曰:“唐卿自从在英武院别后,一向光景如何?”唐卿曰:“臣自与圣上别后,不敢回英武院,欲想赴京,又未知圣上曾否回朝,是以不敢动身,又无费用,只得在大街头卖武过活。请问圣上被众人追赶,却是为何?望乞天语示知。”圣天子曰:“都因自己性近豪侠,专抱不平之故。”将在街上遇见林豹之事,细说一番,“不知唐卿此处,有多少兄弟?必须想个善法,前往救他二人出来,并将知府杀却,方泄朕恨。”唐卿奏曰:“圣上贵为天子,不得行险。这件事情,只要下一密旨,着浙江巡抚从公断结。况臣前数日在唐家店中,伊有从人患病,臣与医治全愈,问其主人,称说系是钦命巡江伯总督到来,访察民情。圣上不若着他办理此事,尚为稳当,切勿再蹈危险。”天子曰:“伯达此番到来,亦是访朕回朝,朕亦欲回朝久矣。奈因此事未妥,放心不下,你前去对他从人说知,将朕前赐予你的扳指交与他从人,命呈上伯达一看,自后见你便明。朕在柴家庄听候。你对他说知,到时寻访见朕,不可行君臣大礼,免被人知。”唐卿曰:“臣一一从命。”说时,早有店家将各酒肉搬上房中摆开,各人拈起酒杯畅饮,饮完各用了膳,即便安睡。

到了次日,先着林豹回家,然后即结了店钱。这唐卿检齐什物,直向唐家店中去了。圣天子见各人去后,却与日青一起回转柴家庄,早有员外接入,说曰:“高亲翁这几天往何处游玩?”天子曰:“各处游行,未有定踪。”话完,即往东厅听候。

却说唐卿一路去唐家店内,即向从人说曰:“我今奉了高天赐老爷之命,欲见你家主人。如不信,你可将扳指一只交上观看,便知明白。”从人执了唐卿的扳指进去。未久,出对唐卿曰:“我主人请你进去。”唐卿曰:“相烦引进。”入房在旁企立。伯制军曰:“兄台姓甚名谁?在何处得遇圣主?可即坐下细谈。”唐卿曰:“大人在此,小人那有坐位?”伯制军曰:“兄奉圣主之命而来,实与钦差无异,岂有不坐之理?”唐卿见伯制军如此谦逊,始行告坐,曰:“小人姓唐名卿,乃福建人氏,向在英武院叶兵部之第叶宏基处当教头。后因圣主探访到院,招出大事,被困在院,小人得神人报梦,上前救驾。后来圣上赠了扳指,即与分别。后闻英武院已封,小人一向流落江湖卖武。前月到扬州马王庙,又遇圣主被人追赶,因此上前保驾,一齐回店。询起情由,方知因扬州府受贿偏断,土豪黄仁强逼月娇为媳不遂,后以包庇赖婚等语诬告,打死杨氏,押死张昭秀才,并将月娇、林标收监。林豹呈禀不收,反将禀扯碎赶出,再到按察呈词,月余未见札行办理。圣上与林豹同往大闹公堂,被知府差人追赶,因此相助,因访得大人在此,故奉圣上之命,请大人札行查办。”当日伯制军听了此番言语,说曰:“我正欲来寻访圣上,数月未见,今幸在此,唐卿带我一见如何?”唐卿曰:“小人临行,圣上吩咐,在柴家庄上,如果大人往见,切勿行大礼,以免传扬,当作朋友便可。”伯制军曰:“既系有命,我也晓得。”遂带了两个从人,与唐卿一路望柴家庄而来。

来到庄中,着人通报,有家人前往书房,说:“伯、唐二人来此见访。”圣天子闻言,着日青出去迎接,说曰:“有请二位进去。”那伯、唐二人即跟了日青来到书房,见过了圣上,只行常礼坐下。天子早已写下密旨,即着日青取来,交与伯达,吩咐道:“你持了此物回去照办。”伯达就将太后之旨交与圣上,曰:“须照此而行,不可久留于外,有失闾望。”天子曰:“我已晓得了,俟将此事办了,即行回去。你快带同唐卿,与从人一起办理便是。”伯制军领了密旨,与唐卿、从人一齐回店,入房将圣旨开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游江南,一则寻访贤良,二来查察奸佞。前月偶到扬州,得见小子林豹沿途啼哭,向问情由,据言有个姨丈名殷计昌,娶妻杨氏,生有一女名唤月娇。迨姨丈不幸身故,遗下妻女在家度日。本年三月上坟拜扫,被土豪黄仁父子窥其表妹月娇颇有姿色,强逼为媳,硬将礼物聘金抬进屋内。姨母云女已许配张昭,不肯允从,土豪黄仁遂做假婚书,贿嘱知府桂文芳,以庇奸行劫、串通赖婚等语慌告捏陷,以致差捉姨母、张昭并表妹月娇、哥子林标到案,勒令具结。姨母不从,云女已许配秀才张昭,何能再配二夫?知府大怒,先将张昭重打收监,以致受伤身故,并将姨母活活打死,即将表妹月娇、哥子林标收监。林豹往禀知府,反被知府将禀扯碎,逐出衙来。复告臬台,一月有余,未见札行办理,殊属玩视民命。朕业已查得明白,卿即札行臬台霍达成,赶紧传知府桂文芳到衙押候,并饬差捉土豪黄仁与子飞鸿,并媒婆陈氏、棍徒伍平混收监,分别轻重,按律究办。毋得违命。钦此。

当日伯制军诵完圣旨,即着带来书办写了札谕,着令役人带往臬台衙门递下。并着唐卿作为中军官,前往协同查办。

当日霍臬台接了伯制军这道札谕,将来打开一看,其札谕云:

钦命巡阅长江水师军务总督部堂伯,为札饬查拿究办事:现据林豹控告,禀称伊有已故姨丈殷计昌,遗妻杨氏与女月娇在家。本年三月上坟拜扫,被土豪黄仁父子窥见表姐月娇颇有姿色,强逼为媳。姨母称说女已许配秀才张昭,不能再配二夫。土豪遂将礼金硬抬入屋。姨母不允,遂以串贼行劫、串奸赖婚等词,贿嘱知府,拿姨母并张昭,勒令具结。姨母不从,即行重刑打死,并将张昭押死,又捉月娇、哥子林标收监。经伊往知府衙内禀请超释,知府大怒,将伊禀扯碎,即逐出衙。兹藉福星移照,喊告台阶,伏乞立传知府到衙,并差捉黄仁父子、同媒婆陈妈、棍徒伍平混收监,提出月娇、林标,到堂释放等情,该司即便遵照办理。文到之日,立即传知府桂文芳到堂押候,饬差查拿土豪黄仁父子并陈妈、伍平混收监究办。毋得延慢。此札。年月日文。

却说霍臬台看完伯制军的札谕,不敢怠慢,即刻传桂知府到衙押候,令差役捉拿黄仁并三子飞鸿、陈妈、伍平混收监,听候办理。即差人前去知府监中提出月娇、林标,带上堂来跪下。

霍臬台安慰:“本司业已知道你的冤屈了,如今将你兄妹释放回家,定将黄仁父子究办,与你母亲、丈夫报仇。”月娇即大哭起来。霍臬台云:“如今本司业已应允与你报仇,因何尚啼哭,是何缘故?你可说与我知。”月娇答曰:“我的丈夫系被黄仁父子害死,求大人准小女子前往丈夫的坟前拜扫一番,即沾恩了。”臬台曰:“你既要如此,待本司着人同你前去便了。”

当日,即着差人带了月娇到坟大哭一回,那月娇即撞碑石而死,其尸不倒。那差不胜骇异,立刻回衙对臬司禀知,臬台闻报大惊,曰:“有此奇事!”即着差人引路,见其尸如生人一般,面不改容,企立不跌。即许他将黄仁父子在山坟上正法,并将陈妈、伍平混各责一百,在坟前枷号一个月示众,这知府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其尸方跌。当日臬台回衙,将此做了详文,详请伯制军奏明,朝廷饬令地方官四时祭祀,此是后话。

且说唐卿已将此案办妥,到柴家庄将此事一一奏明圣上。仁天子闻之,长叹一声曰:“真烈女也!”作诗以赞之。诗曰:

未逢夫面伴夫亡,非比寻常烈女行。

白首尚难贞晚节,少年谁不度春光。

魂归阴府乾坤壮,血染冈头草木香。

朕泪非轻容易落,实因千古正纲常。

仁圣天子吟罢词诗,立即写下圣旨,交与霍臬台回京另候选用。其圣旨即着大学士刘墉开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游江南,路过扬州府地方,有烈女月娇,配夫秀才张昭,尚未过门,被土豪黄仁强逼为媳,贿嘱知府桂文芳捉了其夫押死,并将该女收监。后朕闻之,着霍臬台将其释放。伊到夫坟撞碑而死,其尸不倒。如此贞节,朕甚嘉赏,卿可饬令地方官,建立烈女祠,四时祭祀,以慰贞魂。并于该处库中,拨银二千两,置买产业,以为祭祀之需。毋得违旨。钦此。

当日大学士刘墉读完圣旨,立即札令扬州地方官建立烈女祠,并于库拨银二千两,置买常产,四时祭祀,后来历历显圣。并传谕霍达成,特授浙江布政,立即前去莅任。早有霍达成当日领了文凭,立即拜别大学士刘墉,往赴新任去了。

当日圣天子自降旨后,复念月娇贞节,他母杨氏又被知府杖死,不胜嗟叹,着林标承继殷计昌,续他香火,至计昌遗下物产交其承受。另赏银一千两给予林标收领娶妻,将来生有二子,一断张昭为嗣。并赏林标七品顶戴,即补把总之职,着其学习弓马,俟林标学得弓马娴熟,即行到任,以表其忠义之心。当日即在柴家庄写下密旨一道,交与那林豹转交伊兄林标手执,并嘱他不必到来谢恩。林豹带旨去了。见唐卿尚在身旁,又吩咐曰:“我今与日青要再往别处游玩,尔可前往伯达店中,跟他往别处巡视,将来公事完竣,一统回京,往军机处见了大学士刘墉,他见了朕的圣旨,自然饬你前去赴任。朕今加封你为协镇。”说完降旨一道,交与唐卿。唐卿接了圣旨,连忙跪下,叩头谢恩,前往伯制军处去了。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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