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梳头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通理。我大概听我母亲说过,梳头,尤其是要触到头皮,可使人周身血液循环顺畅,从而保持一个较为清晰的状态。而到后期,当你妈妈渐渐平静后,就侧重于理顺她的发丝。虽然头发和身体其他肌肤部位有所不同,但触摸抚摸头发所带来的效果并不会更差。况且,我触摸你妈妈头发本身已经有些大不敬了,对吧?”她很奇怪,为什么田野之前都不让她看他母亲,后来却许可她那么过分的行径——就一个小厮对主人所为而言。她对这种信任感激备至。
“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就像你说的,我们都以为......唉。你一来,几句话就让我娘渐渐平定下来。没有理由不相信你。规矩都是人定的。那时,你就是一个先生,而不是什么小厮伴读了。”他还是很客气的答。但这“小厮伴读”从他嘴里说出时,孟奚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应该说,孟奚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当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之后,她生生的压抑了这种感情,并且,因坦然而更加开诚布公。可是,当田野让她清楚,自己不过是这样一种身份时,还是有些酸涩。就算再怎样,这种卑微的身份也不是她的,更不应掩盖其作为一个读了20年书的留洋博士生受过高等教育的素质涵养。她好难过,一下子默不作声。
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噤。
“最近是一阵秋雨一阵凉了。你有过冬的衣物没有?那**来好像没什么行头。”他没注意到先前孟奚的不自在,“明天让叶婶给你送几套衣服过来。”
她真的需要衣服呢。那个可恶的田二怎么没想起过。好歹是他的下属,不提供钱的事,这些福利还是要有的嘛。她心下很认可这个建议。但依旧没有开口。心里像被块石头压着,抑郁的紧。此时只希望身边的人赶紧走开的好。他们在往哪走?不是他的住处,也不是她的寝室。她就跟着他不知不觉走到亭台边了。
田野好像心情不好。难怪,他妈妈刚才那样,心情能好才怪!可是,人家书呆心里就好受的么?从来都是一个人,从国内到国外,有困难自己扛。没有人分担,亦不能让父母担心。到了这么个穿越时空的地方,还不知道自己在德国究竟还尸骨完好,不知父母还晓得这个噩耗了。而在战乱纷飞的春秋时代,为求自保,只能做一个隐了性别不知身份的仆人。她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清冷的夜晚,她看着清澈的可以看到惨淡黑云的天空,有些想哭。
“你知我为何带你来此?”书呆都要哭了,他却只顾着自己的心事。太自私了。
“小时候,我娘心情不好时,便常常来此。我总是跟随着她。因为,我怕,我怕有一天我娘想不开,会跳进这湖里。”他开始喃喃自语。
“一次,我娘和我爹吵了一架,然后便一人独自跑出来,我爹也不拦着。我跟着我娘,一直跑到这里。我娘对我说了一通留恋不舍的话后,就要投湖自尽。那年我11岁。我拼命的拽着我娘,不让她跳。那时年幼,尚未清楚生死概念,但无端的恐惧笼罩着我。我哭着喊着,‘儿不能没有娘’‘求求娘,不要丢下孩儿不管’。不知哭喊了多久,我娘终于抱着我,悲伤的她也一直哭。那时我不明白,是什么让娘如此灰心,竟要以死了结。”他眼中有些氤氲。
书呆从自己的悲伤中暂时抽离,静静的听他叙说。